“左梅,我觉得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让左梅有些发懵。
稀里糊涂上了床,吴清源侧过身体开始闭上眼睛睡觉。
左梅平躺在床上,失魂落魄地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一只很小的蜘蛛停在那里,像停在左梅的心上。左梅的心一阵痉挛。
不爱了,什么意思?昨天不是还爱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今天就不爱了?不爱我了,那爱谁了……左梅的脑袋里一团乱麻。
突然间,从脚底窜出一股凉意,瞬间冰冻了全身。左梅禁不住浑身发抖。神经质地握紧了拳头,发现里面全是汗。
左梅和吴清源僵持着,谁也不肯先去抱住对方。
以前,左梅心情不好生闷气的时候,吴清源耗上一会总会先投降,转过来把左梅搂在怀里,但是今天感觉不一样了,左梅的直觉告诉自己:吴清源不想也不会主动转过身来张开怀抱抱住自己。
但是自己不能先开口,先开口她就输了,左梅强烈地感觉到这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
左梅怀着满腔的委屈和热烈的期盼一万次地想转过身去叫吴清源抱抱自己,又一万次地叫自己不要转过去。左梅的心快要爆炸开来。
吴清源终于没有转过来,一会儿竟传来轻微的鼾声。
左梅在输和无边的煎熬中痛苦地选择,面对吴清源的强硬,最终举手投降,无奈地选择了输。
左梅转过身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吴清源的后背,把脸贴在后背上委屈地说:“老公,陪我说会儿话好吗?你已经很久没有陪我说过话了,你天天在外面,我好孤单知道吗?”
吴清源很不耐烦地转过身来:“你不要烦我好不好?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吗?你知道我天天在外面有多累吗?你一个人不好耍就去找朋友耍啊,你这样总把自己关在家里我也很烦的知道吗?”
左梅没有作声。心里却是暗潮汹涌。委屈、无奈、愤怒一股脑地涌上来,化成眼泪,在眼眶里蓄着,随时准备奔涌而出。
左梅突然觉得这时还抱着吴清源的后背显得太滑稽和尴尬了,于是放开手臂,转过身子,仰面躺着,把头望望,眼睛睁得大大的,把将要倾泄的眼泪硬生生的倒回去。
左梅叹了口气,幽怨地说:“我知道你累,也知道你烦,但是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最想得到什么你知道吗?金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这么多年来虽然过得很难,但是我没有说你什么,也没有抛下你和儿子不管。我知道只要有人在,只要我们两个共同努力,困难总会过去的。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憋着一口气为的是什么。没有哪个男人不希望事业成功。你的家庭,你的父母兄弟,你的朋友,所有爱你的人都在看着你,都希望你发展得好,一方面可以了却你的心愿,另一方面可以帮助他们解决很多问题。你的压力很大很大,但是你想想,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你肯定比我懂。只要自己努力了,就无怨无悔,世上那么多人并没有达到极致的成功他们不一样活得好好的吗?你何必把压力加得那么大呢?你这样天天在外面过着非正常的生活,终有一天身体会吃不消的,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了。”
停了一下,左梅接着说:“我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无论自己再怎么坚强再怎么独立总是希望得到丈夫的温存和体贴。有时候就是一句问候,一个拥抱就足够了,但是现在,连这些我都得不到,我心里难道好受吗?”
吴清源反问道:“什么?你是小女人?你不是一直想做武则天吗?那天我洗澡,忘了开气就打开了水龙头,你看你一声尖叫,不但把儿子吓坏了,把我都吓坏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心有多凉,你太强势了,让人难以忍受,我不想忍受了,就这么简单。”
左梅咬了咬嘴唇,说:“老公,对不起,那天确实我做得有些过火了,但我并不是有意的。我那几天心情特别烦躁,自己想都没想就喊出来了,女人有时候有些神经质,特别是月经前几天的日子特别难受,你不要计较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当时我也挺后悔的。”
吴清源轻蔑地一笑:“算了吧,你改,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前我觉得你年轻,不懂事,所以一再原谅你,但是现在看来,不是因为年轻,而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曾经希望你快点长到四十岁,我想,你长到四十岁可能就懂事了,我宁愿你的容颜老去,因为那时候你就可以变得成熟。算了,不想说这些了。睡吧,我明天还要上班,一上班事情多得不得了,想起心里就烦。说罢,转过身去,再也不理左梅。”
左梅的心仿佛被什么抓了一下,生生地疼。
左梅在黑夜里睁大了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心里开始翻江倒海。左梅在心里呐喊:吴清源,你转过来一下好吗?但是吴清源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左梅的身上一点点着了火,烧得她要死要活。
左梅披着一团火坐起来,来到客厅里,打开柜子,开始找酒。左梅知道这时候能够拯救自己的只有酒了,因为酒能够麻醉自己,让自己暂时得以解脱,至于酒喝下去会不会像汽油一样把自己心中的火浇得更大,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酒被左梅大口大口地灌进了肚子,喉咙被酒剌得火辣辣地痛,但是感觉却很快乐,因为终于有一种切肤的痛能够代替心里的痛,痛并快乐着,就是这种意思吧。左梅边喝边放肆地想着。
几两酒下去,吴清源还是没有出来。左梅的心沉到了谷底,喝吧喝吧,死了也罢。
终于,吴清源出来了,他并没有睡着,他太知道这种情形之下左梅会有什么行为,夫妻在一起十四年了,他太了解了左梅做事的风格了。
左梅看到吴清源出来了,心里一下子松了下来,但是仍然往嘴里倒酒,傻乎乎地笑着,一幅醉态。
吴清源愤怒又无奈,唯独没有怜爱了。
吴清源夺下左梅手中的酒瓶,使劲放在餐桌上,把左梅的双手反剪,狠狠地押进卧室,一下子甩到床上,气急败坏地骂道:“简直是个疯婆子!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受够了!”
左梅有些迷糊,她听不太清楚吴清源在说些什么。她想挣扎起来说话,但是半天起不来,酒劲上来了,左梅终于沉沉睡去。
吴清源看着身边醉成一滩泥的左梅,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一个念头冷不丁地闪过:我要和这个女人离婚。
一想到这里,吴清源就再也控制不住对贾丽的想念,他好想好想现在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贾丽,终于控制不住,走到客厅里,拿出手机,给贾丽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