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诸天永夜》,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诸天至高无上,无人体恤苍生。山野少年,鼓勇而起。出入青冥,但求心中快意。生死交错,唯有掌中断刀!九重阳明,只是修行路上的开始。天晓四境,元丹九转。漫漫长生,千灾万劫。人阻,则杀人;仙碍,则斩仙;天妒,则伐天!打破一切的不公和压迫。以一场浩浩荡荡的大变革,永沦诸天!诸天沉寂,万世永夜!...
《诸天永夜》精彩片段
不知名的深山,草木繁茂,荆棘交错,延伸向彷如幽幽无尽的远处。一名老者仓皇的奔行,怀中抱着一个幼童。
老者的嘴角残留着来不及擦去的血迹,显然有伤在身。但他身形如电,在人迹罕至的深山穿梭,惊起走兽无数。
此人年纪虽老,却仍有一股凶兽般的气势,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
他怀中的幼童衣物华贵,甚至于都有光华流转其上。想来身份一定不凡的幼童,此刻却紧紧的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但一张清秀的小脸上神色惊惶,想来即便熟睡着,也是挣扎在噩梦之中吧。
老者心疼不已。
如果可以,老者多想让怀中的幼童清醒过来,让他依然在熟悉的大院里嬉戏玩闹,让他重新绽放出最童真的笑容。让他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让他慢慢成长、慢慢品味他尊贵的人生。
如果可以。
想到这儿,就连这名有着凶兽般狠厉气息的老者,眼中也不免有了一丝哀伤。
许是太过沉溺感怀,以至于一直到了眼前,老者才看到前方矗立的石碑。只有一人高大,却有一种不可撼动的坚实感。石碑上三个大字,玄都国。
踏过这块界碑,便是玄都国的领土了!老人脸上掠过一抹喜色,眼中神光如电,哪复半点老年人的浑浊!
界碑以鼎天石雕刻而成,勾连龙脉,国运一日不衰,界碑便一日不倒。
只要越过这块界碑,便算踏入了玄都国!身后的追兵哪怕再过强势,也不至于在另一处国土里耀武扬威。
大索天下,到此为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大,也终有尽时!
终于是,安全了!
老者深深的松了口气。
在踏入玄都国之前,老者最后再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远方一眼,一时间,居然老泪纵横。透过朦胧的泪水,老者的目光似乎透过了这荒芜的山野,看到了那名魁伟的玄衫男子。
“做个普通人吧,只要他平安长大就好!”
是这现实太残忍了么?是那样强的对手、那样强的势力,就算强横如您,也开始力不从心了吗?就连那样纵横捭阖、霸气无匹的主人,终于也要向这个残酷的世界低头了吗?
“主人,我带着小少主,已然安全逃离了!”
老者哭诉般的低声嘶喊了一句,双眼紧紧的闭了起来。再次张开时,老者的目光中再无半分软弱,无比坚定。他毅然转身,踏过了界碑。
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老者忽然想起了少主母凄婉的啜泣。“不要教他修行。让他好好的长大,好好的生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
“我一定会,将小少主抚养成人的。”老者喃语着。
“只怕不行!”
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传来。
老者蓦地回转过来,眼睛精芒暴涨,犹如一头凶兽,已然张开了獠牙!但他的心神,却开始下坠,直如要坠落无尽深渊!不是他不敢一战,不敢直面一死。而是他已经认出来者的身份,知道此人既来,他怀里的小少主就必然难以幸免!
“莫非是天意,天意让小少主沦于敌手?”
一个身着血色铠甲的人不知何时出现,他笔直的立于界碑之上,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从未挪步。周身环绕着铁血、冷酷的气息。他身上的血色铠甲,血色深邃如狱,几乎要将人的视线吞噬进去。
这名血色甲衣的男子一伸手,“把孩子交给我!”
也不见如何动作,就有无尽的杀伐气息散发,铺天盖地而来。
就算是老者全盛之时,也不是眼前这甲衣男子的三合之敌。更何况,此时他已身受重伤。
但是老者定定地站在那里,紧紧抱住怀中的幼童,神情却是无比的坚定。
甲衣男子眉头一皱,按捺不住的杀机喷薄而出。
“将军息怒!陛下要抓活的!”
随着话音落下,一群甲士纷纷落下身形,个个气息沉凝,显然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似乎是随意的散落各处,但却已经将老者的逃跑路线全部封死,显得训练有素。
这群甲士身上的甲衣都是血红色,像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个个杀意纵横。其中一名甲士躬身站在甲衣男子面前,忐忑恭谨。显然便是感应到甲衣男子杀气而出声的那人。
甲衣男子眼神淡淡的扫过躬身在界碑边的甲士,语气低沉,“我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那甲士只感觉无穷的压力笼罩而来。慌忙跪倒,磕头如捣蒜。“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卑职只是···”
立于界碑之上的甲衣男子毫不动容,随手一握,那跪倒在地的甲士便忽然爆开,爆成一团血雾。叫他接下来求饶的话语,一句也再说不出来,只能不甘的湮没在空气中。
其余的甲士仍都默立着,一动不动。显然同伴的死,丝毫影响不了他们。
随手杀了一人后,甲衣男子似乎宣泄出了一丝杀气,缓和了许多。他冷冷的看向仍紧紧抱着幼童的老者,声音低沉。
“交出怀中的孩子,我留你全尸。”
老者心如死灰,不由得暗恨老天无眼。他已然竭尽全力,没想到最后关头却仍然被追兵截住。
老者看了怀中的幼童一眼,神情无比挣扎、痛苦。
“小少主。你是主人的儿子,宁死不能苟活!老奴这便与你一同赴死,黄泉路上,也好继续照顾你。”
老者神情突然一厉,猛地一掌向怀中拍落。
竟是宁可亲手杀了怀中的孩子,也不叫他落入敌手!
这老者,性情竟是如此刚烈!
老者的修为高深,这一掌又极快极狠,一掌拍实,怀中幼童只怕有几条命也活不下去。可是这一掌拍到一半,却又硬生生停在半空。
因为又有一个人,出现在场内。
这人身材高大魁伟,身上玄色长衫点落斑斑血迹,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血战。他的长发随意披散,别有一番狂放不羁的潇洒。
老者激动地看着此人的背影,嘴角嗫嚅着、嗫嚅着,却终于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显然受了伤,几处从裂开的长衫中隐约可见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了血,却皮肉翻卷,瞧起来十分可怖。他剧烈的喘息着,显然已经极其疲倦,长时间的战斗,几乎耗干净了他的体力。
但是他随意的站在老者身前。面对周围这么多的血衣甲士,面对杀气纵横的甲衣男子,他却神情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豪迈。
他重重的再喘了一口气,似乎这一下喘气就恢复了他全部的体力。喘过气后,他随意扫了一眼周围,那群杀气四溢的血衣甲士居然都忍不住齐齐后撤。他嘴角挑起一丝轻蔑的笑意,转头看向冷漠立于界碑之上的甲衣男子。
“王天横,你这个狗东西,想把我的儿子抓到哪里去?”
周围的血衣甲士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血凯王天横的名号,那是用尸山血海堆积出来的。他们受王天纵统辖多年,哪里见过有人敢直呼王将军的名字?更别说张口就骂他狗东西了。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实在是有如此张狂的本钱。
先不说这男子以往的威名。
仅仅是为了追杀他,就调动了血甲军的一整个大队。作为大洪皇朝最精锐的军队之一,血甲军以冷酷杀伐闻名,军队数量是最少的,可是甲士的实力却是诸军之冠。
整个血甲军满编也就四个大队,由四大统领辖制。他们就出动了整整一个大队的人,恰是整个血甲军实力的四分之一。同时四大统领都出动了两位。更别说他们的副总统领,血凯王天横都亲自出马。可以说,除了血甲军总统领要护卫在皇帝身边外,血甲军的大部分实力都已经出动。
可是这一路追杀过来,他们血甲军不知道在这男子手中折了多少高手。他们引以为傲的修为,却不能使他们在这个男子手下多撑过一合。
眼见得陛下要求活捉的幼童被那个老管家抱着逃走,而他一个人悍然截在血甲军面前,竟是无人能敌。两大统领率领大部分甲士上前缠住了这名男子,副总统领王天横则带着一小部分人前来追击那个老管家。
本以为以血甲军两大队正的实力,又带着一大队血甲军甲士。就算打不过眼前的这个男子,至少缠住他是没问题的。
可是当这个男子忽然出现在这里,那一战的结果已经**裸的摆在了面前。所以这个男子随意的扫视一圈,以冷酷嗜血著称的血甲军甲士,也下意识的想要退避。
王天横神情依然冷漠,毫无波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有谁在骂他。但是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却还是将他的愤怒彰显无遗。
“来得倒快,我手下那两个不成器的统领呢?”
尽管结果已经如此明显,王天横却仍然忍不住怀着一丝侥幸心理。盖因血甲军的四大统领,实力俱都强横无比。一下子就失去两名,这损失实在太大。大到他王天横也难以承受。大到即便他这次完成了任务,回去也免不了责罚。
“敢挡我的路。自然是宰了。”
玄衣男子语气自然,平常得像是刚刚吃午饭的时候顺便宰了两只鸡。理所当然的语态中,却显露出一股掩盖不住的霸气!
玄衣男子白世雄忽然笑了,笑得极为轻蔑。他剑眉一挑,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早已被开革出家谱,你大可不必顾及白家。只不过,我很好奇。从小就被我踩在脚下的你,现在又能长进多少?”
“轰!”。王天横再也按捺不住,全身气势猛地爆开,如海如狱的的杀机破开了空气,汹涌着充塞了这方天地。
围绕在周边的血甲军甲士都纷纷后退,生怕被战斗波及。
那怀抱幼童的老者这一瞬间都有些精神恍惚,似乎身边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尸骨满地,冤魂游荡。
“不对!”老者猛地一咬舌尖,这才清醒过来。心中惊骇无比,这王天横果不负血铠之威名,仅仅是气势的爆发,就让实力不俗的老者几乎沉陷下去!
“不愧是白二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却还是这么霸气冲天。就让我来看看你的身手,是否有你的嘴巴那么硬!”
王天横一声冷喝,身形已经出现在半空上。右手用力一握,手中自然显出一柄猩红如血的长刀。凌空踏虚,掌中猩红长刀,冰冷杀气疯狂散发着,端的是气势不俗。
血铠王天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搅动风云!掌中猩红长刀猛然前斩,仿佛破开了空间与时间的阻碍,只一眨眼,那冰冷刀锋便已出现在白世雄面前!
空气都被猛地撕开,周围的大树都无声无息的断折。
这一刀,快逾闪电,疾胜奔雷,直有斩破天地之威!
只有一直跟随着王天横的血甲军甲士才知道,这一刀乃是王天横最强的一刀,号称一刀破天!此招之下,不知倒下了多少叛贼!屠灭高手无数,方成就了血铠的无上凶名!
眼看这一刀已然及身,白世雄也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仍自挑眉静立。
王天横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仿佛已经看见眼前这个可恶至极、一贯霸气的男子被这一刀撕碎,碎开成漫天的血雾。那是王天横最喜欢的风景。
白世雄是真的惹怒他了,已经成功的引动了他难以自控的杀机。白家再如何强势,他王家却也丝毫不差!
这强绝无匹的一刀眼看就要再次奏功。
可是!
白世雄忽然踏前一步,这一步踏出,风云皆碎,天地反复!
“白伯,你且退后。”
以白世雄踏出的那一只脚为中心,方圆十步之内,王天横那如海如狱的杀机被排斥一空!
感知到抱着自己儿子的白伯已经从王天横的杀气中挣脱出,白世雄张狂一笑,随手一拳前轰!
那无匹的刀锋已然迫近,却不得不停下前进的势头。
只因为,刀锋之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拳头。
一只还沾染着血迹,夹带着冷漠的拳头!一只席卷着无匹霸气的拳头!
拳头与刀锋相触!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仿佛空间也被撕碎!
无声无息的,四周断裂的大树忽然化为粉尘,纷纷扬扬!
一拳,截断一刀破天的攻势!
白世雄又复大笑,猛地再一拳轰出!仍是狠狠的砸到刀锋之上!直到这一拳接触到了刀锋,先前那一只拳头,才渐渐淡去影迹。拳速之快,竟然留影如实!谁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拳的,就连血铠王天横,心神也停留在白世雄截断他刀路的那一拳上。
谁成想,又是霸道无双的一拳已经轰来!
这一拳轰下,依旧是无声无息。
只是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纹,从拳刀相接处,已然蔓延开来,从刀锋,到刀背,到刀柄。那龟裂的速度猛然加快,决然碎开!散落成漫天的铁屑!
居然是一拳之下,便轰裂了王天横手中持之纵横多年的宝刀!这浸血刀可是上品宝器级别的绝世宝刀!
这时候散开在周边的血甲军甲士才看到,他们心中如魔如神一般的副总统领,身体已如断线风筝一般远远抛开!
“白世雄!果然名不虚传!噗···!”王天横止住自己抛退的身体,正欲再讲些场面话,一口鲜血已然抑制不住地喷出!
“好,好强!”
看着场中那傲然站立的霸气男子,在场的血甲军甲士都止不住心中的震撼!
本就已经身受重伤而逃,又被血甲军追杀千里,根本来不及疗伤,伤势只有更重。却悍然连杀血甲军两名统领,现在更是一拳就截断王天横斩天破地的刀势,再一拳直接轰碎了一柄上品宝器、轰飞王天横!
而现在,白世雄眼神一凝,长发乱舞,又要挥出他的第三拳!
“白世雄!你想清楚了,血甲军副总统领是何等身份,乃是我大洪皇朝皇帝陛下倚重的将军!你若杀了他,想想看你的下场会是如何!”
一名瞧起来像是小队长的血甲军甲士厉声大喝。
白世雄仰天狂笑,竟是不屑回答。第三拳狠狠轰出!
就如王天横不惧他白家的势力一般,他白世雄也丝毫不惧王家的势力!杀了,又能如何!
再张狂,再霸气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白世雄这三个字,就是肆无忌惮的的最好注释!
这一拳轰出,拳风激荡,那名血甲军小队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波及的拳风撕成了碎片。漫天的血雾与甲胄碎片,似乎是王天横死亡前的预演。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白世雄有轰杀王天横的胆量和能力。作为大洪皇朝最顶级的世家之一的王家,在这时也不能带给他丝毫庇护。君临天下,威严笼罩四方六合,荒云大陆的主宰者,大洪皇朝的当代皇帝,也不能带给他哪怕一丝安全感!这是一个敢于挑战皇帝的雄杰,又哪里会不敢杀皇帝手下的小小将军!
王天横真真切切的意识到,死亡,已经来了!
那只拳头,那只蓄满了死亡与恐惧的拳头,忽然止住。那激荡的狂风,那直欲搅破乾坤的霸气,那轰破了空间的威能,戛然而止。
王天横睁开紧闭的双眼,额头滴下冷汗来。多年不曾品味过恐惧感觉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迫近。
“为什么不杀我?”王天横平素冷酷的声音此时微颤,犹带着一丝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余悸。
“杀你,太简单了。”白世雄负手而立,尽管衣衫破败,却自有一股冲天的豪情。
“毕竟都是大洪的人,我这一路杀过来,已经杀得够多,也有些累了。你们,都自己给我滚吧!”
白世雄话说得如此轻蔑,周围的血甲军甲士包括副总统领王天横却都不敢有丝毫不满。逃得生天,便已是万幸。哪里还有心情去愤怒、去生怨,去豪气呢?
“只怕不是杀累了,而是杀不动了吧?”一个声音在这时幽幽响起,瞬间截断了血甲军甲士们的退意。
白世雄抬头向天空看去,一个着黑色甲胄的男子踏空而来,长发用一根紫金色的束带束起,唯有赤底金边的军靴才彰显了他所受的尊宠——这是唯有实力足以慑服天下的将军,朝廷才会赐下的武靴。他的背后是正烈的红日,愈发显得威仪无穷。
“总统领!”有甲士忍不住惊呼,不料得仅仅是为了对付白世雄一人,就连一直守护在皇帝身边,拱卫皇朝的血甲军总统领,竟然也亲自出马了。
“兄长!”王天横望着傲然立于半空之中的王天纵,神情复杂。
王天纵只是看着白世雄,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上,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
威名赫赫的血甲军总统领一旦出手,势必就是雷霆万钧。
白世雄这时候也收起了笑容,脸色沉了下来,显得分外严肃,再没有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显然王天纵的出现,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但白世雄毕竟是白世雄,别说是王天纵,便是大洪皇帝亲至,也不能叫他退却一丝一毫。因此白世雄只是敛了笑容,言语中却没有半点退让。
“我是杀累了,还是杀不动了,只有你手中的刀才能问出来!”
白伯尽管心中极为心疼二少爷的咬牙强撑,却也知道白世雄此时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
时至此时,退让绝不能带来安稳,反而会被视为软弱。那些窥伺许久的人们,便会蜂拥而上,将他们撕碎,连骨头也剩不下半根。
气氛一时凝肃,白世雄默默站立,任由风吹乱长发。王天纵静静停留在半空,不动,亦不言。
两大绝顶高手静静对峙。
空间,时间,似乎都已经静止。所有人都憋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只是一会儿,但在守在周围的血甲军甲士心里,却仿佛度过了几年那般漫长。
王天纵缓缓开口,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我可以放过你的儿子。”
白伯神情一窒,终于反应过来,有一抹掩饰不住的惊喜。白世雄神色不变,仍旧静默,仿佛没有听到强敌的妥协。
白伯或许以为王天纵会害怕白家二少爷的实力,白世雄自己却绝不会这么想。只有强者,才会懂得强者。即便是全盛之时,两个人之间的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数,更遑论此时白世雄重伤在身,而王天纵却是全盛之时。
若死战,生机不足一成!
他,白伯,包括他儿子。全都得死。
但白世雄却仍昂首挺胸,仿佛他面前,只有清风,只是山岗。
他的战意,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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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应该怎样做。”王天纵语气仍是淡淡的,不紧,不慢。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过周围的血甲军甲士一眼,包括他的胞弟王天横。他的眼中,只看得到白世雄。
“我恨这样的语气!你总以为能掌控一切,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什么都掌控不了!”王天横心里疯狂咆哮。可是他眼中有崇拜、有敬服、有羞惭,却惟独没有愤恨。不是不想,是不敢。从小就不敢。
“你可以不为你自己想,不为白家想。但你可以不为你儿子想吗?”
王天纵的声音依然如此平静,平静得像是耐心等待猎物入网的猎人。
这平静的话语,却仿佛一柄尖刀,直直的刺入白世雄的心防。
白世雄本已沸腾的战意慢慢平复下来,他紧握着拳头,神色挣扎。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风拂过远处的树木,纠缠着树叶、发出婆娑的声音。
沉默,压抑的沉默。
良久。
“我封住他的记忆。让他从此在玄都国,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做一个普通人。永远的普通人。”
白世雄疲惫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一种莫名的萧索。
这个纵横捭阖的人杰,终于也是屈服了么?
“你儿子天赋觉醒之时,天地生辉,霞光万道,整个京城九日不夜。此等天资,亿万年不遇。修行速度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待他实力强大起来,自然能回复记忆。”
王天纵平静的说着,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我会用镇魂印。”
白世雄声音平缓,像在描述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但他青筋冒起的拳头,却分明告诉了别人,他内心是怎样的挣扎、痛苦。
封去一个人的记忆,显然是最为残酷的手段之一。
它意味着,那些难忘的、温暖的、迷醉的、你不想忘却的一切,全都由不得你自己。爱与恨,全都不记得。那样的你,还是那个你?
如果可以,谁愿意封去自己儿子的记忆?如非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从此不认识自己?
而白家秘传镇魂印的恐怖,不仅仅如此。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曰天魂、地魂、命魂。天魂游在天地之间,地魂乃天魂的倒影,唯有命魂住其身。三魂七魄乃人之根本,镇魂印能通过对命魂的压制,封住修者强大的修行体质,使其沦为一个普通人
白世雄的儿子觉醒天赋之时,天地生辉,霞光万道,整个京城九日不夜。此等异象只在史书中出现过,据说乃最绝顶的修行体质,至圣道体。
而镇魂印的压制,会让他变成一个普通人,一个天赋再也平常不过的普通人。没有记忆,就没有过去,没有天赋,就没有未来。
在很多人看来,被镇魂印封住的人,就是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王天横神情一震,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父亲做出来的决定。
浑浊的泪水从白伯眼中滑落,他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来。他心疼怀中的小少主,白世雄只有更疼、更痛。
“白家底蕴深厚,你身边的老仆又是实力高强。他带着你儿子,以白家的绝学,即便是普通人天赋,想来也能强大起来。”王天纵眼皮微抬,语气仍是极淡。
白世雄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以白家祖宗立誓,白伯绝不会传授我儿子任何绝学。”
王天纵却毫不动容,神情依旧淡漠。“你白世雄生就霸武圣体,武道天赋冠绝京城。没有了你儿子的羁绊,只怕你会动摇帝治。我作为血甲军总统领,不能不为陛下分忧。”。
“只要白伯带着我儿子安全离开。我便自囚于锁龙塔,除非天地反复,否则我,永、世、不、出!”
白世雄盯着王天纵,一字一顿,那目光中的火焰,仿佛要燃烧一切。
空间顿时凝肃。
当年大周失势,群雄并起。圣祖崛起于草莽之间,势压八荒,横扫六合,终于代周而立。然而有许多强敌,实力惊天,已经到了不可能杀死的境界。
锁龙塔,正是圣祖镇压无数强敌之所。相传锁龙塔乃天地自然诞生,被圣祖机缘得之。圣祖用它镇住大洪龙脉,勾连天地,以永不动用这件至宝的代价,换得大洪传至如今、已有八千年的基业。
以一个皇朝的气运去镇压无数强敌,磨灭生机,并借着这无数强者的力量,来滋养大洪龙脉,所以大洪皇朝才越来越强盛。构思之绝妙,手段之高明,手笔之宏大,不愧为一代圣祖,隐约有追平上古圣皇的态势。可以说,只要大洪皇朝不覆灭,锁龙塔中的人,就永无天日。
修行者亲情素来淡漠,因为修行者的寿命远超常人,随着修为的精深,寿千年、乃至寿万载都是常见。以白世雄和王天纵这样的实力,寿命早就超过千年,漫漫人生,不知要经历多少生老病死,区区一个儿子,算得了什么?追寻自身的长生之路,才是正事。
谁也没想到,白世雄居然有这样的决断和勇气。
若不是逼不得已,没人愿意与白世雄这样的存在为敌,尤其是当他要拼命的时候。在众人眼中,白世雄的儿子被封住了至圣道体,又无人传授绝学,便注定了庸碌一生,与废物无异。以放过一个废物的代价,换得白世雄自困于锁龙塔。这笔买卖,谁都会觉得赚,大赚。
“成交。”王天纵声音依旧冷漠,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白世雄面无表情的回过头,从白伯手中接过幼童,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
怀中的幼童这会儿想必噩梦已经过去,安静地熟睡着。眉目清秀,隐约可见他母亲的影子。
这是我儿子··这是我的儿子!
白世雄心中激荡,一挥手,解开了让幼童陷入沉睡的秘术。若不是这道秘术加持,这会儿经历了这么多事,幼童怎么会还没有被吵醒。
幼童慢慢睁开双眼,犹自带着些茫然无措。待他看清楚父亲的脸,嘴巴撅了撅,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这孩子才三、四岁的样子。本来在白府享受着富贵快乐的童年,觉醒了武道天赋后,更是集白府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忽然间一切都变了,舅舅把母亲带回了外公家,父亲带着他脱离家族,陷入无尽的追杀中。
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所谓天赋。皇帝要夺取自己的至圣道体,父亲坚决拒绝,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太多事情,他小小的心灵哪里承受得了。所以此时哭得万分伤心。
“辰儿,你要记住。”
幼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一时间忘了哭泣,愣愣看着父亲混入一团光影中的右手,隐约见得父亲在不停的掐着某种法诀。生在豪门世家,记事起就开始修行,他也修习过许多法诀。却从没有一种法诀是这样的。无比复杂,却又赏心悦目,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彷如揉入了大道的奥妙。这,是艺术。
“活下去!”白世雄一咬钢牙,将右掌贴在孩子的额头上。
一个形似宫阙的符文出现在幼童额头,一现而隐。
幼童怔怔地看着父亲,表情痛苦,似乎想问额头上是什么东西,弄的他好疼。眼睛却慢慢闭上,再次陷入了熟睡中。
白世雄将儿子放回白伯怀中,“走吧。让他平安长大。”
这一句话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待儿子醒过来,便再也记不得白家,记不得他。
···也好,做个普通人。平安快乐的成长。纤离,咱们的儿子,能活下去!
看着眼前这个魁伟的男人,这个白伯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意气风发、看着他豪情万丈,又看着他失去一切的男人。
泪水润湿了眼眶。
真丢人···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就算赔掉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一定会让小少爷平安长大!”
···不,少爷没有失去一切,他还有儿子。会平安长大的儿子!
抹掉眼泪,对着白世雄深深一礼,白伯这才抱着孩子转身离去。
他那苍老的背影,却显得那么巍峨,那么坚定。
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
见得白世雄这样的人物也放弃了抵抗,王天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王天纵说话的时候,他不敢插嘴,眼见已经尘埃落地,这才传音说道,“兄长,陛下要的是至圣道体。放走了那孩子,我们用什么交差?”
“愚蠢!”王天纵在传音中冷喝,“至圣道体算什么?修行是靠人,再强的体质又有什么用?你别成天只想着邪门歪道,那白世雄强过你,绝不是因为霸武圣体!白家这一代人才济济,以白世荣与白世雄为最。皇帝借口加强皇室力量,以大义名分向白家讨要至圣道体。不过是为了抑制已经日益膨胀的白家势力。”
“这样吗?”王天横抓住脉络,逐渐理清了思路,“表面上皇帝要的是至圣道体,其实他是算准了白世雄会反抗!也就是说,他的目标本就是白世雄?”
说罢忍不住心生寒意,白家也是军勋世家,为大洪皇朝不知立下多少功劳。皇帝却说下手就下手,一出手就断了白家的一根支柱。帝王心术,果真冷酷。
“白世雄又想保住儿子,又不想拖累白家,这才脱离家族。若不是白世雄还被亲情羁绊,如他这样的人物,我们哪能这么容易便压制他?”
据说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看上了莫家的千金。而最后却是白世雄抱得美人归。虽然皇帝一直对此事讳莫如深,但想来白家今日之祸,很难说不是因为当年之事。
但是不管怎么说,削弱白家,是王家与皇室的共同诉求,王天纵自然乐见其成。但皇帝特意派他们兄弟俩来抓白世雄,也未尝没有借此制造王家与白家的争端,趁机同时削弱王家的意图。
“杀白世雄,我一定会重伤,而你必死。白家与王家便注定了不死不休,唯一得利的,只有皇室。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肯放过那孩子。”
白世雄自囚于锁龙塔,皇帝也不好下杀手,始终会如鲠在喉。白家虽然失去一个重要支柱,但白世雄还没死,白家说不定还会感谢王家放了白世雄一条生路,断不会与王家不死不休。白世雄的儿子失去至圣道体,又没有绝学传承,注定庸碌一生。皇帝得不到至圣道体,皇室的力量没有增强。白家实力遭受重创,也必将记恨皇室。而皇室提防白家,必须倚仗王家。
如此一来···这样的做法竟是对我王家最为有利!
想通一切,王天横悚然一惊,再次深切感受到兄长的恐怖,不仅仅是实力。其城府,更令人惊惧。
这样的人物···我要超越他···可能吗?
“皇室的力量深不可测,不然你以为莫家为什么要把女儿接回去?白世雄为什么要脱离家族后才敢反抗皇帝?皇帝的心思,越来越深沉。就连我,也时常会有如履薄冰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天横觉得兄长的声音传入耳中,竟然隐约有一丝彷徨。
···
神识中再也感觉不到白伯的气息。他们已经走远了,远远的。
或许是在玄都国,或许是在其他地方,或许是某个城市,或许在某个山村。永远不能够再相见。但是,儿子能够平安长大,这,不就是为人父母,最大的愿望吗?
忽然天色阴沉了下来,闷雷滚滚,一场暴雨,似乎随时就要落下。
“走吧!”
白世雄昂首挺胸,折回来时的路。
王天纵兄弟两跟在身后,再之后是一群血甲军甲士。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似乎演动了前奏,风雨交加。
一个身材魁梧的玄衣男子,身后是大批无声前进的甲士。这情景,好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
···
大洪历天武七年,被开革出家谱的白家二少白世雄,骄狂凶残,忤逆圣上。帝怒,派出血甲军缉拿。白世雄自知罪孽深重,束手就擒。帝宽仁,免其死罪,囚于锁龙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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