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地方,是温宅最偏的西殿,那里原本是放杂物的地方,我回来了才给我收拾出来,让我住进去。
沉重的木门打开,吱吱吖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木门的声音还是老鼠的声音,倒是与这泛着潮湿的屋子相得益彰。
母亲用手绢捂着口鼻,说道:“阿婵,你就暂时先住在这里,等西南角的霞光殿整修好了,你再搬过去。”
若是前世,我会感动于她的关心,可是现在不会。
那霞光殿,到我去世前,都没整修好,就是为了安抚我而说的谎话。
母亲她只是,不想让温迎觉得,有我就不善待她了而已。
只能用对我的不上心还表明,他们夫妻俩对温迎的心从来都没变过。
可现在的我也不觉得伤心。
就把一无是处的爱就留给温迎吧。
我可不要爱。
我要的是,地位和权力。
母亲去安排府中的其它事,屋中就只剩下了我和温迎。
温迎的脸变了变,眼中透着厌恶,仿佛刚才温婉大方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拔下发钗,抓过我的手心抵在上面,警告我:“这个府只有一个温小姐,就是我温迎,知道吗?”
说完,发钗穿过手心,渐渐收紧,疼痛一点一点侵蚀整个手掌。
温迎面上带着狠厉,看着我皱着的眉头竟然有了些许的笑意。
她以为我当真会再次被她刺穿手掌吗?
我趁着她沉浸在我的痛苦之中时,反手将她手中的发钗抢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吹了吹她几乎吹弹可破的肌肤,无不挑衅。
“温小姐?
谁给你封的温小姐?
你好好想想,我可是你的恩人,如若不是我替你在外负重前行,你可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
温迎大概没想到我看上去柔柔弱弱,却不是个好惹的,也改了语气。
“好妹妹,姐姐刚才就是跟你闹着玩的,你看姐姐我像是坏人吗?”
是不是坏人,我可太知道了。
只是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我拿下钗子,整整齐齐给她重新戴上,笑的比花还甜。
温迎被我这笑吓得浑身一颤,转身就要走,没想到看到了就站在殿外的母亲。
母亲一脸欣慰:“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杨大公子来了。
没想到看到你们姐妹俩关系这么好,我比谁都高兴!”
温迎根本没心思听后面的话,她一听到“杨大公子”那四个字,脸都快笑烂了。
“礼吾哥哥来了!
娘亲你怎么不早说啊,你快看看,我今天这身装扮好不好看,我要不要去换身衣服啊,哎呀昨夜没睡好脸色肯定也不好……”我就站在她俩身边,看着母亲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温柔,突然有点羡慕温迎了。
在我没被温家认回来之前,我是在一家酒馆当打杂的小伙计的。
负责酒馆的所有杂活,前堂扫地端菜上茶招呼客人,后厨洗碗拖地择菜,就没有我不干的事情。
酒馆时常有醉酒的客人,轻则挨骂重则动手,碰到那种有权的大官人,被人当猴儿耍也是家常便饭。
老板呢,是个奸诈十足的商人。
想我当初签字画押的时候,以为只是干一年就可以离开。
可没想到那是终生契,我不仅拿不到一分钱,每个月还要给老板交十文钱的“保护费”,要不然下次我再被客人拖进房间里的时候就不会再管我了。
我的一生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还未有人这样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