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黄皮黄皮儿的武侠仙侠小说《诡异仙道 全集》,由网络作家“陈黄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啊……”宋秋月惨叫一声,其余的修士们脸色大变,一个个愤怒的看向陈黄皮。“你竟敢……”“都闭嘴!”宋秋月忍着痛,赔着笑,不管地上的断手,直接跪在了陈黄皮面前,亦步亦趋的说道:“陈黄皮,你愿意收留那些残民,你很善良,为什么不能把你的善良分我一些呢?”“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陈黄皮冷冷的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又收了回去。“半天,我只给你半天时间。”“我知道你们能通过神明联系到你叔父,现在就给他传信,让他派人把铜钱送来。”“否则,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宋秋月却惨笑道:“这玉琼山附近全是白雾,有这白雾阻拦,我如何与我叔父联系?”听着这话。陈黄皮有些诧异,白雾还能阻挡神明和外界的联系吗?他怎么不知道?于是,就将...
《诡异仙道 全集》精彩片段
“啊……”
宋秋月惨叫一声,其余的修士们脸色大变,一个个愤怒的看向陈黄皮。
“你竟敢……”
“都闭嘴!”
宋秋月忍着痛,赔着笑,不管地上的断手,直接跪在了陈黄皮面前,亦步亦趋的说道:“陈黄皮,你愿意收留那些残民,你很善良,为什么不能把你的善良分我一些呢?”
“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陈黄皮冷冷的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半天,我只给你半天时间。”
“我知道你们能通过神明联系到你叔父,现在就给他传信,让他派人把铜钱送来。”
“否则,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宋秋月却惨笑道:“这玉琼山附近全是白雾,有这白雾阻拦,我如何与我叔父联系?”
听着这话。
陈黄皮有些诧异,白雾还能阻挡神明和外界的联系吗?
他怎么不知道?
于是,就将目光看向了黄铜油灯。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黄铜油灯很无奈,这可是二观主搞出来的,二观主比大观主恐怖多了,也疯多了。
要是说了那句让他老人家不开心。
到时候挨啃的还是它。
陈黄皮见此,便道:“黄二什么都知道,它都不知道白雾能阻拦神明,那就是你在说谎。”
“我句句都是真话。”
宋秋月道:“那白雾极为诡异,神明出手都无法将其驱散,连碰都不能碰,否则便会被其吞噬。”
说着,宋秋月一咬牙,就对一修士使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连忙拿出一样法宝,对着玉琼山外环绕的浓浓白雾打了过去。
陈黄皮看向过去。
只见那法宝瞬间没入那白雾之中。
紧接着,白雾便当场散开了一个口子,露出后方茂密的山林。
“这……”
宋秋月瞪大了眼睛,慌忙解释道:“这白雾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这不对,这不对,这……”
“这白雾有什么不对?”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自陈黄皮身后响起。
那些修士们瞪大了眼睛,全都止不住的颤抖,竟直接跪了下来。
是他……
是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而且还是白色的,最疯狂的那个。
陈黄皮看到那些修士们的,便不解的说:“二师父,我正在忙正事呢,你把他们都吓到了。”
“为师又不吃人,怎会吓到他们。”
白袍老道和蔼的笑了笑,冲那些修士们露出尖锐无比的细密牙齿。
“你们说是不是?”
所有修士,甚至那些神明们都下意识的齐声开口:“是,二师父最好,大师父最坏,三师父更坏!二师父才是陈黄皮的好师父!”
这并不是白袍老道扭曲了他们的意志。
而是身体完全记住了这些话。
一见到白袍老道就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宋秋月见此,心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这老道士口口声声说不吃人。
可她分明看到,那老道士眼中压制不住的饥饿和疯狂。
下一秒,似有所感一般,白袍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秋月,说道:“小女娃,刚刚是你说这白雾不对是吧?”
“我没……”
“别怕,虽然你细皮嫩肉,适合小火慢烤,可贫道又不吃人。”
“说吧,说说有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对不起,是我胡说,是我胡说!”
“白雾就是白雾,白雾没有任何不对。”
宋秋月瘫坐在地上,无助的摇头。
白袍老道笑容依旧:“居然如此,那就传信吧。”
“是是是。”
宋秋月崩溃的道:“我现在就给许州城那边传信,我现在就做。”
说着,她就沟通四十尊神明。
神明们自然不敢不照做,它们是神明,却也是修士立地成神。
修士也是人。
是人就怕死。
神明们催动所剩不多的香火,发动神力试图穿过白雾向许州城传信。
虽然知道不可能。
但这诡异的老道士开口,它们敢不做?
只是当神念没入白雾。
所有的神明都愣住了。
因为真的有声音在给它们回应。
只不过,是白袍老道的声音。
“你们还真传啊?”
……
另一边。
许州城内。
宋府之中,以往的清净淡然的意味被死寂所取代。
上上下下几千名家奴侍女。
连同宋天罡的子嗣,小妾们全都噤若寒蝉。
因为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件让许州牧,宋天罡都勃然大怒的事。
日出到这会儿功夫。
已经有几位身居要职,在外面被称作大人的人物被带进了宋天罡的书房。
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书房内。
哗啦一声。
一个花瓶被宋天罡重重的摔在地上。
“近万民移民,就这样凭空出现在许州城外,”
“而你们却连是谁干的都查不出来。”
“本官要你等有何用?”
“废物,都是废物!”
个个身穿大红官袍的官员低着头,任由宋天罡劈头盖脸的痛骂。
“四十尊神明呢?”
“还有那些修士呢?”
“谁能告诉本官,他们都去哪了?”
这事可大可小。
整个许州城都是宋天罡的一言堂。
他一声令下,这事完全压的下来。
甚至现在整个许州城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问题来了。
宋天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那些移民昨天就已经进了十万大山,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许州城外。
而且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那些移民的记忆全都被抹去了,神明们也无法恢复,否则定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择一残民交给城隍大人,或许可以回溯昨夜的经过。”
“回溯个屁!”
宋天罡勃然大怒,养气几十年的风度全都不顾了,怒道:“要是能回溯,本官至于把你们这些废物叫进来?”
许州城的城隍是他的七叔公。
是从京城宋家来的。
若是公事,比如先前让林业等人去十万大山寻找污染源,挑动城内百姓的情绪,以收割赋税,那七叔公自然会帮他。
可这是私事。
又和那变异神像身上隐藏的成仙的秘密有关。
给他一万个胆子。
他也不敢去找七叔公。
没有回溯出什么东西还好,要是真的回溯出来一些不该回溯的东西。
那整个宋家都要拿他是问。
神道只是无奈之选。
仙道才是宋天罡的野望。
就算要让宋家知道,那也是他参悟了成仙的秘密,修成了仙以后才会考虑的事情。
甚至于这些日子。
宋天罡每日都随身携带着金印。
因为只有金印加身,他才是堪比城隍的一洲之牧,他的一言一行,他所见过的人,都会被金印上那无穷无尽的人气所扭曲。
也正是因此,七叔公才发现不了他的所作所为。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仆人走了进来。
宋天罡眉头一皱,对那几人呵斥道:“此事本官暂且压下,去把那些移民们安排妥当,否则尔等这身大红官袍也不用穿了。”
“如何安排?”
众人苦笑,是杀是放倒是给个准的。
这安排说法可大了去了。
宋天罡深吸一口气:“抹去记忆,该坐牢的坐牢,该回家的回家。”
“滚吧。”
众人这才连忙退了出去。
仆人见此,摇头道:“大人,秋月小姐还没回来。”
“我知道。”
宋天罡阴沉着脸,端起一杯茶便喝了一口:“按照先前的惯例,她应该马上就要传信回来了吧?”
“是,您喝完这杯茶以后就要传信回来了。”
“呵呵。”
宋天罡冷笑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身影一闪。
再次出现的时候,便是在宋府的一间屋子内。
那屋子从外面看只是寻常。
可里面却大的吓人。
一尊尊神明们盘坐在其中,人气旺盛到空气中都在逸散着。
宋天罡早就已经修到了元婴的极致。
他无视这些人气,只是走到那些神明面前。
“见过大人。”
神明们不敢托大,全都行了个礼。
“一直在和秋月联络的是谁?”
“回大人,是我。”
一尊约莫四十岁左右,头戴儒冠的神明走下了神坛。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看了这神明一眼,腰挂的金印顿时射出一道金光,瞬间没入这神明的双眼之中。
那神明忽然僵住,双眼茫然一片。
紧接着,神明便张开口,发出了宋秋月的声音:“叔父,我是秋月啊,你怎么只派来了四十尊神明,太少了,再来一些,再来一些。”
“四百尊够吗?”
宋天罡道:“许州城内有数千尊神明,除去七叔公外,还有四尊县城隍,我看还是一并派去吧。”
“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下!”
说完,宋天罡一把拍碎那神明的脑袋。
道道人气,顿时卷入他的金印之中,
金印在身,宋天罡在许州城内便是堪比城隍一般的存在。
其余神明见此,一个个全都低下头,仿佛没有看到。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走出屋子。
随手一挥,原本被这些神明们吸食的人气,便仿佛有了意志一般,直接将所有神明都困在里面。
屋外,仆人站在一旁。
宋天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后来派去的五十尊神明还能联系上吗?”
“能联系的上。”
“把它们叫回来吧。”
仆人怔了怔:“是,我这就去做,那秋月小姐呢?她的命牌还在。”
言下之意就是人还活着。
难道就这样不管了?
宋天罡忽然笑了一声道:“她是宋家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现在还不是接她回来的时候,且等一等吧。”
“小人明白了。”
仆人心中明悟,等命牌碎了时候就到了。
“我要它们死!”
陈黄皮勃然大怒,两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不要命的往黄铜油灯体内灌进去。
杀了那么多人果,抢了那么多精气。
如今,已经从若有若无的一缕,变成了手指粗细。
黄铜油灯本就被叫野狗怒上心头。
此时,陈黄皮又把精气全都灌给了它。
那真就是烈火烹油,一触即燃。
“给本灯死!”
黄铜油灯双目中,灯芯燃烧的无比汹涌,它张开大嘴,胸膛高高鼓起,再次凹陷下去的时候,一道粗大无比的真火瞬间喷涌而出。
这真火,是它的灯火。
它本就不同寻常,位格极高。
只是被分成了太多份,所以需要陈黄皮配合才能发挥出一些威能。
可饶是如此。
含怒之下,这道真火竟然有了它全盛时期的大半威能。
两只独角八眼异兽被火焰瞬间吞没。
火焰变得越来越小。
黄铜油灯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停了下来。
“陈黄皮,这两只看门狗不对劲。”
“它们好像是异类。”
陈黄皮问道:“什么叫异类?”
黄铜油灯道:“被污染,却在化作邪异的时候停了下来,如此便是异类。”
要知道,就连九离钟都不可避免的化作了邪异。
那带着痛苦和疯癫的钟声,就足以证明它被污染的有多深。
这两条看门狗凭什么能成为异类?
两只异兽饿疯了。
根本就不管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随着将最后一丝火焰吞入腹中,它们本来只剩一张皮的身躯,竟然变得饱满了些许。
左边那只异类说:“好厉害的真火,二爷我吃完感觉肚子里暖洋洋的。”
右边那只异类说:“野狗,再大力一点!大爷我没吃饱!”
“野狗!!!”
黄铜油灯怒极反笑:“陈黄皮,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它们如此羞辱我,你能当缩头乌龟?”
“呦,想让这三寸丁帮你做主啊?”
“杀!杀!杀!”
陈黄皮眼中煞气凌然,双手并做剑指,太岁斩魔剑气疯狂的劈砍向两只异类。
每一道剑气都带着十足的杀意。
而且,各有一丝黑烟夹杂在其中。
然而,两只异类早就饿急了。
哪管是剑气还是什么,张嘴就就吞进肚子里。
“哇……”
左边那只异类痛苦的哀嚎一声:“好痛,肚子好痛。”
一丝黑烟,瞬间冲了出来,没入陈黄皮体内。
只是。
陈黄皮却面露哑然:“它们是饿死鬼吗?我的剑气斩出去,回来的只有黑烟,连一丝精气都没有带出来。”
这么一算,他竟然还亏了?
左边那只异类痛苦的狞笑道:“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我一口精气都不会吐给你。”
说完,一丝黑烟又从嘴巴里吐了出去。
“不,我连你的黑烟都不吐了。”
说着,它就死死咬住獠牙,捂住了鼻子。
就连耳朵和眼睛都合上。
而右边那只就不一样了。
它早就如此做了,甚至屁股都死死的贴在地上。
主打的就是一个有进不出。
剑气在两只异类体内肆虐,痛的它们生不如死。
可是,饿比死还要可怕。
它们情愿死,也绝对不吐出去。
渐渐的,它们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
异类可以当做是半邪异。
黑烟却刺激到了它们,让它们停滞的异变又继续了下去。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快将你那黑烟收回去,否则等它们化作邪异,那首山铜做成的锁链都困不住它们。”
那声音,正是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道:“索命鬼,你又说话了?”
“我本不想开口,可这都多久了,你是不是把勾魂册里的元婴魂魄忘了,你不拿走你那一份,我那一份怎么拿?”
经它一提醒。
陈黄皮这才想起来,他先前一剑杀了十二夫人元婴的时候。
十二夫人的魂魄被勾魂册收走。
而按照勾魂册的规则,陈黄皮作为契主不拿走他的那一份,索命鬼只能干看着十二夫人的魂魄干瞪眼,什么都干不了。
“等我出去再说,你既然知道它们的来历,那能不能帮我对付它们?”
先前,在被那黄祸困住的时候。
勾魂册里的索命鬼就曾出声,提醒他豢狗经能帮他。
现在,它又一次开口提醒陈黄皮。
“它们是谛听之子,在阴土逐黄泉而走,若是我没被你师父啃成骷髅架,倒是能帮你,可你既不出去害人,也不到处乱杀,我这状态拿什么帮你?”
“我劝你还是赶紧跑吧,我可不想困在这鬼地方,到时候你一蹬腿就死了,我可想死都死不了。”
索命鬼说完不再多言。
陈黄皮面露难色。
“它们要是变作了邪异,拦在藏经阁门口,恐怕我再也别想进去了。”
陈黄皮心中发愁。
他看了一眼两只异类。
一副变成邪异也不肯将黑烟吐出来的架势。
便赶忙出声说道:“你们不要再忍了,赶紧把黑烟吐出来吧,那东西不好,容易闹肚子。”
两只异类充耳不闻。
陈黄皮又道:“我给你们喂真火,真火比这个好吃。”
左边那只异类耳朵一动。
张口道:“当真?”
可一开口,黑烟又冒出来一丝。
它赶忙闭上嘴。
陈黄皮说道:“我说话算数,你们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骗你们。”
右边那只异类睁开一只眼睛。
“那你发誓。”
说完,一丝黑烟冒了出去。
它又死死的闭上嘴。
陈黄皮无奈,只好道:“我发誓,只要你们把黑烟吐出来,我一定喂给你们真火。”
左边那只道:“不行,要发毒誓。”
“若是我不如约,就教我修为不得寸进,如你们这般一辈子都吃不上三顿饭。”
右边那只道:“再毒一点!”
“这还不够毒?”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说:“那就让我再也长不高,一辈子都是三寸丁!这下够毒了吧?”
“够了,大爷我信你了!”
那只异类说完,张口吐出所有黑烟,捂着肚子在地上疯狂打滚。
“痛死我了,痛死大爷我了。”
“啊啊啊啊,二爷我肚子都要烂了,三寸丁,你怎么不早点说!”
两只异类太久没和人接触。
似乎脑子都不太好使。
却无比的执拗。
“快,那野狗,叫你呢,快给大爷二爷来点真火。”
陈黄皮无奈的看向黄铜油灯。
黄二气的浑身都在抖,含恨的说:“好,给你们,都给你们。”
它张嘴喷出道道真火。
真就是卯足了火力。
两只异类将所有真火全都吞下,身躯也变得越来越饱满。
“再来一点,再来一点!”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黄铜油灯有气无力的说道:“陈黄皮,我被榨干了,腿都软了,你快把我变回去,我要挂你腰上躺一会儿。”
实际上,它的真火还很足。
只是,却不敢真的让两只异类吃饱。
否则的话,鬼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陈黄皮点点头,运起豢狗经,将黄铜油灯重新变回了本相,挂在自己腰上。
两只异类见此,神色茫然。
“这油灯,看着好熟悉的样子……”
“是观主的金顶天灯?”
“不可能,金顶天灯那般强横,它却只有这点能耐,肯定是个仿制品吧。”
黄铜油灯哪受的了这种刺激,裂开一道缝隙,张嘴就要大骂,却被陈黄皮赶紧按住。
“不至于,真不至于。”
说着,他就对两只异类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困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化作邪异?而是成了异类。”
两只异类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开口。
“大爷我叫金角。”
“二爷我叫银角。”
听到这话,陈黄皮这才注意到,两只异类头顶的独角的确有些区别,一只顶端有着一点金光,另一只则带了一丝银彩。
“你们的名字起的跟我很像。”
“怎么?你叫三寸丁?”
金角张嘴就是一句让陈黄皮起杀心的话。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我叫陈黄皮,不叫三寸丁。”
金角摇头晃脑:“啧,可惜了。”
这一声可惜。
也不知是为陈黄皮名字可惜。
还是为不叫三寸丁可惜。
陈黄皮觉得是后者,因为他已经后悔没多劈几道剑气,让这两个该死的金角银角变成邪异了。
银角劝阻道:“大哥,不要逗他了。”
说着,又对陈黄皮道:“你也真是的,几句话就急了,我们这般戏弄你,你也自然可以戏弄回来,这样,你也不用叫我们名字,就叫我们大爷二爷吧。”
“啊!!!”
陈黄皮怒发冲冠:“黄二,除了真火,你还有没有别的杀招!!!”
黄铜油灯道:“有是有,但我的灯油不多了。”
金角银角嗤笑了起来。
它们懒洋洋的说道:“好了,大爷二爷心善,不戏弄你了,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我才不走。”
陈黄皮赶忙道:“我要进藏经阁找药经。”
“进藏经阁?”
金角银角顿时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你想进藏经阁?”
“你有升仙令吗?”
“没有。”
陈黄皮摇头:“但我师父就是观主,我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难道你们也要拦我?”
“你说是就是啊?我还是说我是观主他师……”
“二弟快住嘴,这可不兴说啊!”
银角闭上了嘴。
慌忙的看了一眼左右,就好像生怕被观主听到一样。
金角则道:“没有升仙令,那你就不能进去,我们兄弟看守藏经阁这么多年,向来只认令牌不认人!除非你是观主,否则别想进去!”
陈黄皮彻底怒了:“看守个屁,藏经阁都被劈成两半了,另一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们俩快放我进去,否则,等我出去喊我师父进来,我要他替我打死你们!”
本来,陈黄皮一直觉得自己性格很好。
脾气也很好。
可直到今天遇到金角银角,他才意识到,原来他性格火爆,脾气又大。
动不动就想杀人!
金角银角闻言,顿时不可置信的对视了一眼。
“大哥,他好像说的是真的……”
“另一半藏经阁呢?”
“完了,完了,天塌了,观主会杀了我们的。”
“怎么办,怎么办?”
陈黄皮见此,立马威胁道:“你们反正都已经犯下大错了,不如放我进去,我保证不会告诉我师父,否则,就教我一辈子三寸丁。”
“大哥,我们该相信三寸丁吗?”
“什么三寸丁,我怎么没看见,二弟你肯定是饿的眼花了,赶紧闭上眼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大哥说的对!”
金角银角说完,立马回到了地基上,化作了原先那般的石像模样。
而且,还分别将脑袋别了过去。
生怕看到陈黄皮。
陈黄皮见此赶忙走了上去,一把将门推开走进了藏经阁。
待陈黄皮进去后。
银角突然懊悔的说道:“大哥,咱们被这小子耍了,刚刚要是趁他不注意,我给他来一下狠得,一口吃了他,他上哪去给观主告密?”
“我们还放他进去了,这可是咱们的失责啊……”
金角道:“别担心,藏经阁里死了那么多道人,他还能活着出来不成,至于咱俩失责?我可没放他进去。”
“那我也没有。”
……
此时。
藏经阁内。
陈黄皮站在一排排书籍前。
空气中,到处都是腐朽的味道。
对面则是看不到头的漆黑深渊,因为藏经阁被劈走了另一半。
陈黄皮看着那黑暗,总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就好像,黑暗中此时好像有一个个诡异的东西,正在盯着他看似得。
“黄二,你感觉到了吗?”
“别问我,我不敢感觉,我说怎么在外面没看到半个邪异,合着都在这里!”
“陈黄皮,你对我做了什么?”
黄铜油灯甩了甩狗头,惊恐的发现,它居然发出的是犬吠。
“这不重要!!”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炼成了豢狗经,彼此之间心意相通。
豢狗经有上下两卷。
陈黄皮练的是上卷,是豢主。
黄铜油灯练的是下卷,是走狗。
不过,这时候,他自然没心思去解释了。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变化实在是过于突然。
无论是那邪神,还是其余四尊神明,又或者十二夫人以及汤婆婆等修士,全都惊住了。
不过,这变化只在一瞬。
十二夫人和那三尊神明虽然不知清,但却立马抓住了这个机会。
“动手!!!”
十二夫人周身冒出飞剑,有钉锤,有堪舆神盘环绕。
木质神庙拔地而起,悬浮在其头顶。
一缕缕,一道道香火气纷纷从神庙里钻了出来,分成三份,没入三尊神明体内。
一神明手持竹简,向下一指。
大地突然高高隆起。
汹涌扑来的黄泥浆被挡住。
一神明张开血盆大口,用力一吹,顿时平地起狂风。
下一秒,黄泥浆如同悬河一般倒卷回去。
最后一尊神明冷哼一声。
一道惊雷炸响。
那些被邪神操控的泥人们纷纷发出一声惨叫,连同那邪神一并爆炸开来。
然而,这邪神已经被黄泥浆污染,根本不可能杀死。
爆开之后,大片的黄泥浆铺天盖地的四散飞舞。
“山神助我!”
汤婆婆请神上身,手中的节杖在山神力量的加持下脱手飞出,眨眼间迎风便长,化作一颗参天大树,挡住了大部分黄泥浆。
然而,那黄泥浆泼在节杖化做的树上,就像是岩浆一样,眨眼间整颗大树就轰然倒塌,被腐蚀一空。
“哇……”
汤婆婆脸色惨白,一口泛黄的鲜血立马从后者口中喷了出去。
同时,上了她身的那狐狸山神,同样喷出一口神血,神血还未落地,便化作了黄泥浆。
泥浆仿佛有生命一样。
眨眼间就汇聚到一起。
裹满了黄泥的山神,再次泥浆中冒了出来。
它根本就杀不死!
而且,四周已经到处都是黄泥浆,那些泥浆所过之处,便是深渊地狱,碰一下都会被污染。
“它已成气候,夺了神庙就会化作黄祸!”
几尊神明纷纷向修士们示警。
“逃,尽可能的逃!”
陈黄皮也听到神明们的声音。
不过,他早就知道,这尊邪神杀不死,也不觉得四尊神明就能护住他们。
“黄二听令!”
陈黄皮一个纵身,骑在了黄铜油灯化作的黄狗背上,后者也顾不上大骂,在豢狗经的催动下,裂嘴咆哮。
那声音,不似犬吠。
却夹杂着某种魔性。
“火来!!!”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神合一,他催发出原本就属于后者的力量,两肾之间不停循环铸就肾庙的精气,全都被其抽了出去,汇入后者体内。
黄铜油灯的狗躯不停膨胀。
喉咙鼓胀,一道黄澄澄的烈火轰的一声喷了出去。
那邪神盯着黄铜油灯,神色变幻,瞬间卷起一道黄泥浆扑了上去。
然而,那烈火不是修士的真火。
而是黄铜油灯的灯火,再加上陈黄皮两肾之间的精气不停催动豢狗经,灯火变得更加奇异。
黄泥浆只是和灯火一碰,便瞬间凝结,像是化作了普通的泥巴一样掉在地上。
“黄二!给它来一下猛的!”
陈黄皮大叫一声,两肾之间的精气像是放水一样消散。
化作大狗的黄铜油灯,双目燃起金火,张口就对着那邪神吐出一道巨焰!
后者身上的泥浆瞬间凝结。
众人心中一喜。
只是下一秒,那邪神身上凝固的泥塑,便裂开了道道缝隙,数不清的黄泥浆从其中冒了出来。
“不好,快溜!”
陈黄皮焦急催促。
黄二直接喷出一人宽,百余丈长的火焰,所过之处却连一根花草树木都没有损伤,反倒是从无穷无尽,如海如渊的黄泥浆中烧出了一条土路。
眨眼间,一人一狗就没入黑暗中。
“快,快跟上他!”
汤婆婆冲所剩不多的残民们大喊。
那些残民如梦初醒,慌忙的沿着那条被灯火烧干的黄泥路逃窜。
至于十二夫人带来的那些修士们,同样也是如此。
眼下是神明和邪神之间的大战。
他们没有参与的资格。
十二夫人并未阻拦,因为她根本就过不去,那邪神的目标就是她头顶的那座供奉神明的庙宇,怎么可能给她逃走的机会。
三尊神明神色同样难堪。
它们曾经都是元婴境界进无可进,只能化作神明的修士。
这庙宇,是他们的道场,也是根基。
说来重要,却也不是不能舍弃。
只是从头再来而已。
不过,眼下它们敢舍弃庙宇,那邪神就会立马将其占据,到时候化作黄祸,它们就再也没有了抵挡的机会,甚至有可能在后者入住庙宇的瞬间,来不及切断联系的神明都会被其污染。
“汤婆婆!”
十二夫人咬牙切齿,大喊道:“请你家山神进庙宇,是生是死,各凭手段!”
元婴之上的那座庙宇大门瞬间打开。
汤婆婆没有半点迟疑。
或者说,她的心意就是那山神的心意。
黄狐狸神像化作流光,径直扎进了庙宇之中。
庙宇内别有洞天,祭祀神明的大殿中,三尊神像震动,让开了一小片区域,供山神入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和十二夫人一模一样的修士盘坐在地上。
汤婆婆有些错愕。
她认出了那是十二夫人的真身,也就是说,外面的这个十二夫人,其实是元婴。
和真身大小无二的元婴。
这位十二夫人,很显然同样修行到了元婴境的尽头。
庙宇震动!
神像入住的刹那,一缕缕香火气冲出庙宇。
汤婆婆身后的那尊山神虚影张开大嘴用力一吸,一道香火气便没入口中。
山神恢复了一口元气。
天已经半亮,露出了鱼肚白。
某种晦涩莫名的伟力,已经在逐渐苏醒。
所有邪异都会被那种伟力压制。
包括这还未化作黄祸的邪神。
这是唯一的机会!
“噫吁嚱!”
“一二三四,已然入瓮矣!”
那邪神却忽然咧嘴狞笑,像是书生一般摇头晃脑。
“什么?”
十二夫人愣了一下。
汤婆婆同样心惊肉跳。
她虽然只有金丹修为,但侍奉神明多年,和十二夫人这种纯粹的修士不同,时常通神灵觉敏锐。
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天还没亮的时候,邪神第一次借着地龙翻身踏入神明庇佑的范围内,十二夫人被黄泥浆沾身,借着桃偶替死的机会这才留得一命。
那时,任谁都只当邪神手段便是这样。
可先前,汤婆婆借着山神上身,只是出手抵抗了一下邪神调动的黄泥浆,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就差点被其污染。
而十二夫人却是真的碰到了黄泥浆。
桃偶能替死,但是能替十二夫人沾染那黄泥浆吗?
汤婆婆只是念头流转,上了身的山神,却控制着她的身体惊恐尖叫。
“快,快开庙门,放我出去!!!”
那三尊神明,同样惊恐大吼。
“广青子,快开庙门!!!”
悬浮于十二夫人头顶的那尊木质庙宇,突然猛地一缩,像是人的肚子在吸气一样,紧接着就急速膨胀了起来,庙宇的大门,窗户,全都泛起了点点黄渍。
砰砰砰!
庙门被砸的咚咚作响。
四尊神明的真神,竟像是疯了一般,想要从里面逃出来。
裹着黄泥的邪神依旧此刻放肆狞笑。
四尊神明,外加庙宇。
它都要!
“吾入主庙宇,化为黄祸,从此不食人间烟火,偏以神明为食。”
“妙,妙,妙!”
十二夫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汤婆婆急切大吼:“夫人,快打开庙门。”
十二夫人道:“我……我……”
她不停的催动庙宇开门。
可根本就没有反应,那庙宇,已经失去了控制,或者说,此时正被变成邪神傀儡的真身所控制。
四尊神明已经入瓮。
根本逃不出去。
汤婆婆和十二夫人心中却一片冰凉和不安。
邪神大笑,根本不管这二人,一招手。
那庙宇就飞到它面前,重重落在地上。
邪神猛猛的吸了一口气,四道香火像是滚烟一样没入它的口鼻之中。
“香,真香!”
“吸溜……”
那是吸口水的声音。
汤婆婆和十二夫人盯着邪神,它要吃了那四尊神明吗?
邪神却一脸茫然的看向身后。
那吸口水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偏偏这时一轮大日从天边升起,光明急速掠过黑暗驱散。
邪神泛着泥浆的双瞳中,便看到了一个身影。
身穿白色道袍,嘴巴张的很大,口水流到了衣襟上,看它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口的美食一样。
“香,真香!”
汤婆婆脑海中突然响起山神的惊恐尖叫。
“是它,那个邪异就是它!!!”
……
另一边。
陈黄皮骑着黄铜油灯在黎明和夜色交织的山林里急速穿行。
身后是争先恐后跟着他求生的残民们。
再后方,则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是倒山似得。
不,不是倒山。
是黄龙翻身了。
大地震荡,一道道黄泥浆从地裂处喷涌而出。
陈黄皮运起豢狗经,大声喝道:“火来!”
呼!!!
一道黄橙橙的灯火,在那黄泥浆还没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覆盖了上去。
黄铜油灯的灯火极为奇异。
那些黄泥浆直接被烧至凝固。
紧接着,陈黄皮又催动黄二,往后方的喷出一道火舌,将来时的那条黄泥路再次加固。
灯火克制不了黄泥浆,只能将其暂时固化,很快就会恢复原貌。
“陈黄皮,别管他们了!”
黄铜油灯发出一声声犬吠。
“我肚子里的灯油不多,你要是再这样浪费,到时候那邪神成了黄祸杀来,咱们俩都要完蛋!”
“我知道!!!”
陈黄皮抿着嘴,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残民。
汤婆婆是个好婆婆。
神明庇护之地,她接纳陈黄皮,给了他一点容身之地。
所以,他才不介意帮一下这些残民。
“我不能再帮你们了,你们一定要跑快些,不要掉队。”
说着,陈黄皮又掐了个法决,催动黄二。
后者不情不愿的瞪大一双眼睛,两只眼睛里有灯火汹涌,金色的灯光便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灯光照射的范围极大。
那些本就因为逃窜疲惫不堪的残民们,被金色灯光照在身上的刹那,浑身的疲惫全都消散一空,心中的阴霾和恐惧更是被无形的力量安抚。
他们又充满了力量和感激。
“小郎君,谢谢你的恩情。”
“救命之恩,俺记下了!”
陈黄皮没有回应残民,直接驾驭黄二加快了速度。
因为再多帮一次这些残民,他的良心就要变质了。
那样不好,很不好。
升米恩斗米仇,他会忍不住把米抢回来的。
陈黄皮抬头看天,天此时已经亮了,昨天夜里没回去做饭,师父肯定饿坏了吧。
“晚上不要出门。”
“要是我师父来敲门,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睡一觉很快就过去了。”
“还有,我明天要出门巡山,走之前你们要离开。”
陈黄皮将众人安置在了道观的客房内,留下三句嘱咐便早早的走了。
客房内,只剩下汤婆婆和狐狸山神。
其他残民则在隔壁客房。
汤婆婆一天一夜没合眼,心神紧绷着,又遭遇了众多变故此时早就疲惫不堪。
陈黄皮一走,便合上了眼。
而狐狸山神却无需修养。
只有香火才能供养神明。
此刻,它收敛了全身的气息,装成了死物一样。
可神魂却在不停思索。
十万大山里有着数不清的邪异。
而神明们却很少,因为残民们太少,供养不起太多神明。
一代一代,艰难求生。
它虽然失去了关于陈黄皮师父的那段记忆,可却记着后来的事。
狐狸山神和黄祸已经存在有近两千年了。
中间也沉睡过数次。
因为天灾人祸,总会让一个村落消亡。
黄胡村的残民也是两百年前找到了它和黄祸,有香火祭拜才让它们再次复苏。
期间,也遇到过别的神明。
那些神明最多的有近两千年都没有陷入沉睡。
它从那些神明的口中得知,十万大山存在了这么久,按理说早就该催生出无比强大的邪异了,可却有一个恐怖的存在一直在巡山,一旦有称作祸的邪异出现,就会立马消失。
可是,那个存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巡山了。
因为十万大山里早就有过被称作祸的邪异被催生出来。
但那些恐怖的存在始终不敢冒头。
它们害怕巡山的那位还在。
即便是死了,余威也能压制它们忌惮。
“陈黄皮也要巡山,难道那个存在就是他?”
狐狸山神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可刚升起,就让它掐灭了。
开什么玩笑。
这小子才九岁,虽然焉坏焉坏的,说的巡山估计也就是道观附近的几个山头吧。
“兴许是他师父。”
狐狸山神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它又掐灭了这个念头:“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它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
却还清楚的记得白袍老道的凶残邪异。
要是这位就是巡山的存在,那可就彻底完了。
什么黄祸胡祸都要靠边站。
那位化作邪异,必然能称得上是十万大山之主,邪异中的邪异。
所以一定不能是。
否则它现在岂不是送上门找死?
“我都虚弱成这样了,它应该不会注意到我。”
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你们看到黄皮儿了吗,我在锅里没看到他,丹炉里也没有,他是不是在里面?”
那声音,正是紫袍老道的。
狐狸山神两眼一黑,心中狂呼,不在,他不在。
“好吧,那我再找找。”
过了好一会儿。
狐狸山神这才松了口气,暗想到,陈黄皮说的倒是没错,听到那老道敲门只要不回应他就会走。
走了好,走了好啊。
本神的神魂都要吓裂了,明天一早就走,绝对不能留在这鬼地方了。
可下一秒。
紫袍老道的声音就幽幽响起:“我没走。”
“什么,你不走?”
狐狸山神惊骇万分,神像都吓的抖三抖,掉下来好几块渣土。
“你念叨了我半天,我都被你念叨饿了。”
“饿了,就要吃东西。”
紫袍老道声音落地,腹中饥饿难耐,咕咕作响。
可听在狐狸山神耳中,这哪是什么肚子饿的声音啊。
分明是催命的声音啊!
……
红月高悬夜空。
抬头望去,夜色如幕,看不到任何一颗星星。
不过,这只是在净仙观内而已。
多出来的那些区域却不一样,很邪异,很诡谲。
陈黄皮提着黄皮油灯,站在一道爬满了青苔的院门前,低声的说:“黄二,进去以后红月就照不进去了,你的灯油还够吗?”
“肯定够,不够,那我就多挤一挤好了。”
黄铜油灯并不是第一次进入那片多出来的区域。
实际上,它比陈黄皮还要了解。
因为,它被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净仙观了,它知道道观的范围分布,也知道里面有多恐怖。
“本家,你要小心一些,进去以后不要乱动,别惊扰到了它们。”
黄铜油灯的语气非常谨慎。
“还有,一定要快进快出,要是天亮之前咱们不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陈黄皮说道:“放心吧黄二,我们都来了好几次了,我心里有数的。”
“你要是有,就不会想着进藏经阁找药经了!”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以前只是被你缠着不放,才答应跟你去外围逛了几下,根本没敢往里面去。
当时观主还没疯。
陈黄皮是观主的心头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搂在怀里怕苦了。
他进去顶多被打几下屁股。
然后被丢在丹炉里用真火烧去身上沾染的东西。
可自己那就惨了,被真火一炼,灯油都被炼出来了,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也就是观主现在疯了,黄铜油灯又拗不过面子,这才答应帮陈黄皮这次。
“走了!”
陈黄皮对黄铜油灯说了一声。
然后迈步踏了进去。
下一秒,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就好像是瞎了一样。
呼的一声。
黄铜油灯的灯芯燃起了豆大的火苗。
这才将陈黄皮四周的黑暗驱散,让他能够视物。
只是,范围却并不大。
这里的夜晚和外面的夜晚不同。
即便是黄铜油灯,它也不敢太过放肆。
陈黄皮脚步不停。
他走的小心翼翼,从这个院门进来,是离藏经阁最近的地方。
只需要左转右转然后一路直行就可以了。
一步,两步,三步。
陈黄皮每走一步,都在心里默数。
“九百九十八步,没有多出来一步。”
第一次左转的时候,总共是九百九十八步。
这条路,他走过两次。
第一次走的时候,却还余出来一步。
是黄铜油灯的尖叫,才让他止步不前。
因为一旦走出那多出来的一步,就会瞬间消失。
诡异的不是脚下多出来的一块石板,而是步数。
无论你是大步向前,还是小步挪动。
步数都会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多一步还是少一步。
“快走吧,你运气好,那个东西今天不在这里。”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在心里催促陈黄皮。
却又有些失望,如果多出来一步就好了。
不能再往前走,那就正好打道回府。
也就不必如此提心吊胆了。
陈黄皮继续向前走,低声问道:“黄二,这条路我是第三次走,我很好奇那个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好像只要不多走一步,它就不会出现。”
“什么样?”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上半身是人样,下半身却是一摊烂肉,没有腿,长满了肉芽,它生前曾经被拦腰斩断,用双手做足爬了九百九十九步才化作邪异。”
“我在山神的记忆里,看到很多人身上长出来奇怪的东西,他们死后都化作了邪异。”
“是,这个东西就是你想的那样。”
黄皮油灯无比忌惮的说道:“现在咱们还在外面,再往里走更危险,里面死的人更多,藏经阁尤其如此,到了那里更要小心。”
“黄二,我们的感情淡了。”
陈黄皮一边走,一边低声道:“这些事,你明明知道,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观主不说,万一他不想告诉你,我多嘴岂不是活腻歪了?”
黄铜油灯解释道:“况且,我被造出来没多久,那些人就都死了,观主也将我分作数千份,直到后来有了你,我才被重新唤醒,很多事也也不知道。”
“那我又是怎么来的?师父生的吗?还是捡到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
黄铜油灯暗自摇头,它确实不知道。
因为观主之所以唤醒它,纯粹是让它做陈黄皮的玩伴的。
他怕陈黄皮没有玩伴会很孤单,
否则,现在黄铜油灯还在沉睡着。
陈黄皮不再言语,脚下也没有片刻停留。
这条路,要按照左右前的顺序才能直达藏经阁。
陈黄皮往左走到头以后,便闭上了眼睛往右走。
“黄二,你帮我指路。”
他不敢睁开眼。
黄铜油灯也是如此,而且在陈黄皮闭眼的瞬间,就掐灭了燃烧的灯芯,不再放出光亮。
因为有光,那个东西就能看到他们。
即便不看,也能将周围的一切都洞察的无比清晰。
“往前,往前。”
“慢一些,再往左边靠靠。”
“再靠靠,你差点碰到它了。”
“小心脚下,它的根须又长出来好多,不能走了,要跳过去。”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陈黄皮心里不停作响。
陈黄皮紧张无比。
他看不到东西,就只能依靠黄二。
因为,他上一次就是止步这里,当时黄二也是这般提醒他,可他一不注意就脚下被绊到,下意识的睁开眼后,就看到了那个无比诡异的东西。
是一棵树。
一颗没有树叶的枯树,不知有多高。
因为树冠无比巨大,放眼望去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干枯树枝交错在一起,像是云顶华盖一般。
陈黄皮曾怀疑,之所以入夜后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一片黑暗,就是因为红月被它的树冠挡住了。
它不许一丝月光照进来。
而这,还不是它最诡异的地方。
它虽然是枯树,却不是死的。
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结出果子,那写果子长得和婴孩一般模样,而且还会越长越大,就和人一样会生老病死,只是一生都在树上挂着,死后才会掉落,化作肥料。
那一次进来,陈黄皮睁开眼看到它的时候,树上挂着的都是老翁老婆。
一个个光着身子,皮肤像是腐烂的果子一般发皱,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那些耄耋老人便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下一秒。
陈黄皮就出现在了树上,被树枝缠住,有一根枝丫在他头顶疯狂的钻洞,想要扎进他的脑袋里。
可他皮糙肉厚。
那枝丫钻不透他的皮肤,也钻不透他的脑壳,便将他倒悬过来,要从另一个位置进去。
陈黄皮被吓坏了,黄铜油灯也被吓坏了,赶忙通过分身求救。
也就是师父当时没疯,这才瞬间出现将他救了出去。
否则现在的陈黄皮,估计早就在树上倒挂着了。
“黄二,那些果子现在长什么样?”
“别出声,它们好像能听到你我心里的声音。”
黄铜油灯紧张无比,它感觉到那颗枯树上挂着的人果,此时正是少年时期。
眼不花耳不聋。
即便它熄灭了灯芯,那些挂在树上的人果看不到底下的一人一灯,却能听到一人一灯的心声。
此时,正将手掌做喇叭状贴在耳边,对着下方的位置。
许青山摇摇头:“刘师兄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若是我造的神明这般放肆,顶多抽几鞭子给它个教训,不至于这般。”
陈黄皮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自己或许把他们的修为想的太低了。
只是,他只知道金丹之上是元婴。
元婴之上的境界,他就不知道了。
而且,黄二告诉过自己,十二夫人就是元婴真君,而且走到了极致,再也没有路能走了,八百年寿元一过,只能去修炼神道。
因此,上面的路是断的。
一个个神明们走进黑暗区域,再也没有出来。
剩下的,全都是开光失败的神像。
看了看四周。
又看了看左右。
陈黄皮忽然有些不解。
狐狸山神说,它亲眼见过师父,但它这次并没有成神,因为它的底子太差了。
那究竟什么时候,它才见到了师父呢?
过了许久,道人们纷纷离去。
那许青山也没管他的两尊神像,任由这些失败的神像孤零零的留在这飞仙图内的山洞里。
眨眼间,陈黄皮就看不到任何活人了。
“他们怎么都走了?师父呢?”
陈黄皮很错愕,师父难道不在这里吗?
还有那个大师兄,一直很神秘,声音只在黑暗的区域里响起却不露面。
他刚刚一直在盯着。
想看看法理上继承净仙观最正统的大师兄究竟是谁,可却始终没有看到。
不由得……
陈黄皮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年纪小,思维活跃,而且又灵动。
脑袋里念头转了一圈。
就想到:“他们说那些神明又被送进去,指的就是那处黑暗区域,是师父让他们造神,那师父和他们的大师兄肯定在里面。”
是的……
是他们的大师兄,而不是自己的。
陈黄皮不愿意坐等。
他没有犹豫,就从狐狸山神的雕像里跳了出来。
头顶的黄金油灯,不,姓刘的道人叫它金顶天灯。
“和黄二真的很像。”
陈黄皮抬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它是金色,黄二是黄铜色以外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金顶天灯的灯油能将泥塑的神像点化成神。
而黄二也曾说过,神明见到它就跟狗见到了屎一样,渴望得到它的灯油。
陈黄皮猜测,或许黄二的灯油也有类似的作用。
不过,陈黄皮并没有停留多久。
他走的很快,一会儿就到了那金顶天灯都无法照亮的黑暗区域前。
“师父,你在里面吗?”
陈黄皮犹豫不定,就冲里面喊了一声。
那些神明们虽然被道人们当做造物,当做畜生一样对待。
可毕竟是神明。
它们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里面肯定很危险。
“噫!我真傻!”
陈黄皮摇头晃脑,自己是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是虚幻的,不是真的。
就算这地方再危险自己还能伤害到自己不成?
想到这,他索性干脆利落的一头扎进了那黑暗区域之中。
然而下一秒。
黑暗中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在,为师一直都在。”
那是师父的声音。
陈黄皮只感觉毛骨悚然,向着声音看去,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
他看不到师父在哪。
但师父的声音却一直响起。
“来,过来,来这边,为师在这里。”
“师父,你不要吓我。”
陈黄皮的声音有些哆嗦,他不明白狐狸山神记忆里的师父,为什么能和自己对话。
记忆难道不是固定的吗?
是什么样,就应该是什么样才对。
总不能狐狸山神的记忆是活的吧?
“黄皮儿,过来,让为师看看你。”
师父的声音依旧在呼唤他。
而且,还叫出了他的名。
“是师父,只有师父才会这样喊我。”
陈黄皮松了口气,他其实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
因为师父总喜欢叫自己黄皮儿,而不是徒儿,让他感觉像是在叫黄皮子似得。
那时候,师父还没有发疯,他问师父为什么。
师父却摸着他的脑袋,慈爱的说道:“黄皮儿,你还是孩子,叫徒儿太规矩了,叫着叫着就懂了规矩,懂了规矩也就长大了。”
他说:“长大了就能砍很多柴,做很多饭,还能替师父巡山,难道不好吗?”
“好也不好,不好也好,可终究还是不好。”
师父说完就拿出了糖葫芦。
陈黄皮喜欢吃糖葫芦,所以就忘了当时师父的神态了。
只隐约记得,好似有些难过。
“师父,真的是你!我来找你啦!”
陈黄皮没有半点犹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他终究是孩童心性。
没有去思考这其中的不对。
黑暗区域很大。
陈黄皮一直跑,每当跑累的时候,脑袋里面就浮现出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那些诡异的花鸟鱼虫般的文字,总会在关键时刻散出一缕缕清冷的气息,让他恢复精力。
师父的声音,也一直在前方响起。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忽地一下。
周围的黑暗顿时消散。
不……
并不是消散,而是那些黑暗被撑开了一部分。
陈黄皮看到了师父。
师父穿着青黑色的道袍,背对着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高墙前。
那墙不知道有多高。
陈黄皮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只是质地金灿灿的,像是黄金铸就的。
上面还有着许多文字。
正是陈黄皮认识,却没见过的那些花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
只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昏脑涨。
“师父,我好晕,我想吐。”
“师父,我好难受。”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为师饿了。”
穿着青黑色道袍的师父,背对着陈黄皮,始终不愿回头。
陈黄皮道:“师父,我也饿了,你有吃的吗?分我一点。”
“没有。”
师父摇摇头,低声道:“黄皮儿,你很孝顺为师对吗?”
陈黄皮道:“是的师父,我最孝顺了,就算你归天以后不把净仙观交给我,我也很孝顺,比其他的徒弟都孝顺。”
“为师不信。”
“为什么!!!”
陈黄皮大惊失色:“师父,我天天巡山采药,给你治病,我都把观里的药方都给你用上了,我还不够孝顺吗?”
“是。”
师父背对着他说:“是很孝顺,可还不够孝顺。”
陈黄皮急了:“那怎样才算是够孝顺?”
师父说:“凡人之中,有孝顺的卧冰求鲤,那才是真孝顺,你能做到吗?”
陈黄皮说:“可这里没有冰,也没有鲤鱼。”
师父说:“亦有鹿乳奉亲。”
陈黄皮嫌弃:“师父,这里也没鹿,况且我都不吃奶,你那么大了还要吃奶,比我还幼稚!”
师父叹气:“这做不到,那做不到,你让为师怎么相信你最孝顺?”
“我就是孝顺!”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说:“师父你说的都是我做不到的,所以才觉得我不孝顺,可我能做到的,难道就不算孝顺了吗?”
“好,那为师就说一个你能做到的。”
师父说道:“凡人之中,有一妇女饥饿难耐,便想吃肉,其子至孝,便割其肉喂其母,此为至孝。”
刚说完,师父就转过身看向陈黄皮。
叮铛一声。
一柄柴刀就丢在了陈黄皮面前。
师父说:“我是你师父,你我情同父子,眼下为师饿了,想吃肉,你要是能割下一块肉给为师吃,那为师便相信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割肉?”
“怎么,你不孝顺?”
“不是,我很孝顺。”
“那你为何不割肉喂给为师?”
陈黄皮摇头道:“不是不愿,是这柴刀太钝了,我皮糙肉厚割不动。”
“这柴刀不一般,你就算皮肉再硬也能割开。”
“师父,真的割不开。”
“哎,为师就知道,你不愿意割肉喂师!你的孝顺只是口头孝顺,实则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不孝子!”
这下子,陈黄皮彻底急了。
见师父生气了,又质疑自己的孝心。
八岁那年就决心给师父床前尽孝的陈黄皮,那受得了这种刺激。
“好,那我现在就割给你看。”
陈黄皮捡起地上的柴刀,那柴刀轻若无物,随手就拿了起来。
入手后。
一股凉意顺着刀把蔓延到手臂上。
陈黄皮打了个冷颤,在青黑色道袍师父期待的目光下,举着那柴刀就往小臂砍了下去。
“你看,我皮……”
话还未说完,陈黄皮便惨叫一声。
那柴刀砍在他的手臂上,竟然真的砍出了一道口子,一滴滴鲜血淌了下来。
“好痛,好痛!”
那柴刀砍的仿佛不是陈黄皮的胳膊。
而是他的脑袋。
他脑袋里一下子炸开,一个个诡异的文字疯狂的旋转。
痛,太痛了!
“师父,我好痛。”
陈黄皮下意识的看向师父,他想要寻找安慰。
可猛然间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在柴刀砍伤自己手臂的瞬间,师父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伸出双手接起了滴落的几滴鲜血。
咕咚……
师父喉咙耸动,眼中满是诡异的恶意。
“继续砍,为师要吃肉!”
那声音毫不客气。
陈黄皮被吓到了,慌张的将柴刀丢开,手臂的伤口瞬间愈合。
师父却慌了神,一个闪身就将那柴刀接住。
一只手拿着柴刀,一只手在下面接着滴落的鲜血。
一滴,两滴,三滴。
“怎么只有这么点?”
师父愤怒的大吼一声,伸出舌头在那柴刀上舔噬。
只是,柴刀却不沾半点鲜血。
甚至连血腥味都没有。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大发雷霆的师父。
“师父,你为什么不哄我,我都受伤了。”
“哄你?”
师父赶忙说道:“黄皮儿,你受伤了,为师很心疼你,但是为师很饿,你那么孝顺,砍点肉下来给师父吃好不好。”
“不好!”
陈黄皮委屈的说道:“师父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你不是我师父,你是谁?”
这一定不是师父。
师父没得失心疯的时候,就最疼爱自己,舍不得自己受半点委屈。
哪怕是发病,大哭大叫的时候,只要自己道出委屈,师父就算再疯也会安静片刻,哄自己开心。
可这个师父不会。
“你把我的鲜血还给我!”
陈黄皮非常生气。
师父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张开嘴巴,将那些鲜血吞进了肚子里。
“吾道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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