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三皇子府门口,小厮放上脚凳,车内先是由一只宽宽大的手掌将帘轻轻掀起,黎招躬身由马车内走出。
下了脚凳,转身将手递进车内。
自家殿下这般动作,一旁的墨何倒是傻眼。
车内的齐荥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指节分明,许是手的主人不怎么出门见太阳的缘故,上面的青筋尤其明显。
如此一来,虎口处的茧也就更显了些。
“大安朝的三皇子黎招,体弱多病,出门亦少不了仆从车马。”
齐荥的语气淡淡的,但是黎招却从中听出了一丝的嘲弄。
“谢齐二小姐挂怀,近日朝中事多,本王这病也该好了!
倒是齐二小姐身负重伤,行走跑跳自然是受限的,我倒是愿意相陪齐二小姐左右!”
车中人不答,车外人不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好在王府门口无太多行人走动,不然新婚皇子皇子妃不睦的消息,怕是要传遍上京城了。
二人这般也不觉尴尬。
倒是旁边的宛山和墨何尴尬的想抠脚!
刚刚在马车上还好好的,此时不知道两个主子到底发的什么疯!
时间就这样流逝。
就在宛山觉得是不是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车内的人搭了黎招的手走了出来。
黎招笑着一把将齐荥搂到怀里就要往府里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对新婚小夫妻浓情蜜意。
哦对,他们确实是新婚燕尔的夫妻。
不对!
宛山赶忙打消自己心中的想法,什么小夫妻,没看见齐荥脸上一副吃瘪的表情么。
齐荥不是喜欢裴大人么,怎么这会子和三皇子……与此同时,和宛山同样发愁的还有墨何,殿下疯了!
殿下之前明明说的是和齐家二小姐只是互相利用的!
到不管身边人如何想,黎招此时内心喜悦得似放了烟火!
成了!
旁人不懂,两人刚刚僵持只是场互相的博弈罢了。
随他便代表合作,随她便不合作!
很显然,他赢了,齐荥答应了自己的提议,他的投名状收效显著!
齐荥见黎招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准备开口提醒三皇子黎招是清风朗月读书人的时候,突然瞥见墙角的一抹身影!
看来这三皇子府苍蝇挺多嘛!
突然委屈巴巴的把头朝黎招的肩上靠去,恰着娇滴滴的声线:“殿下,妾身好害怕!
妾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黎招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背部首接绷得笔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怀中的人。
他难以想象,刚刚的声音是说杀人就杀人的齐荥发出来的。
可看着怀中的人,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却似是因为惊恐而皱紧了眉头,垂泪欲泣的模样,又有些僵硬的别开的目光。
齐荥见他这般,也来了火气,故意凑近黎招的耳朵,轻轻的一字一句的咬着说道,“有人在看!
别这么没!
出!
息!”
闻言才反应过来的黎招,脑中轰一声炸开,从脖颈到耳朵全红了。
却还是装作宠溺般对着怀中人说道:“没事的,我以后定会着你!”
“殿下对我真好!”
又一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黎招尽量做到不是太反常。
但是显然,黎招做到了,他的墨何和宛山都做不到。
一向消息灵通的墨何对着宛山说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你家小姐在家也这般……”听出了墨何语中的震惊,宛山也不开心了,立马回怼起来:“少管闲事!”。
说完就要跟上齐荥,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回来冲着墨何又说了一句,“你家殿下真轻浮!”只是单纯想问问齐小姐是不是这般性格的人,以后好替殿下参谋的墨何:“……”想着得解释一下自己没有瞧不起的意思,正要上前追上宛山,却发现她同!
手!
同!
脚!。
呵,小样,你也被震惊到了吧!
另一边,对两人交流毫不知情的齐荥和黎招还在卖力的演着,就这么进了府内。
府门关上了那一刻,齐荥立马跳下来,“嘶~”齐荥身上的伤不致命,是她安排的女医和太医故意这般言说。
但是也不算轻 ,放寻常姑娘身上,少不得要卧床养个二三月了。
如今齐荥这么大的动作,扯了伤口,差点给她痛的涕泗横流。
可为了面子!
最终还是面子让她忍住了。
没有刚答应合作,就让自己在实力上看起来矮一截的道理。
齐荥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伤口欲往更竹院走,同时还不忘撑起架势,朝着黎招爽快说一句“合作愉快!”
今日之事,黎招的表现让齐荥很是受用,觉得若是合作,也不错!
看着面前被疼得龇牙咧嘴的齐荥,黎招快步上前,想要扶住她,但是齐荥嘴里突然蹦出一句,“三皇子自重,我们是确定合作了,不是我卖给你了!”
黎招:“……”天地良心!
因着齐荥的话,黎招的手伸出又缩回,缩回又伸出。
最终还是将双手背在身后,以防她摔倒!
二人并排往更竹院走去,折腾了一天,现在己经是傍晚。
晚霞照在二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远看活脱脱一对璧人!
当然,这得忽略他们的谈话。
“齐二小姐其实没必要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稍微往脸上身上抹点泥灰就好了。”
黎招想起自己再进内间看到齐荥伤口的时候,还是有人惊心。
短刃上开了逆鳞,拔出口齐荥肩头的血肉都翻了出来,齐荥就这么硬生生忍着,一声不吭!
“那不一样!”
“宫里宫外贵人遇刺都这般,也没见哪有不合适之处!”
“三皇子妃今日若只是受惊,白霁最多禁足失宠;可若是身受重伤,危在旦夕,那她就是谋害皇室,此罪当诛!”
“而我,想她死!
用我的血换她一家喷洒在刑场上的血!
心甘情愿!”
“为何?”
为何这般厌恶白家,又为何非要顶着世人的议论要白家死!
黎招本以为只是闺房后院之间的龃龉,但如今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大安二十五年,白安为敛财,于江南一带最为繁华的地段开了一家名“欢驿”的斗兽场。
他所设外场内场,外场与平常斗兽场一般,都是平常百姓斗蛐蛐,斗鸡,斗牛。
但是内场就专为达官贵人所设,是十五岁以下的孩童同野狗,野狼,野牛,甚至是从上京城专门运去的野狮!”
“野狼野狗虽说凶残,但若是十五岁的习武少年,也有可能胜出!
但是野狮……”黎招秋猎见了不少野物,但是野狮着实难搞!
野狮凶残迅猛不宜得,就算是五个成年的习武男子,也不一定能控制住一头狮子,更别说一个孩童!
“这也是其中的玩法之一:看野狮如何生吃……”齐荥说的不紧不慢,似是在讲述一个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黎招听的心惊,从前从未闻及这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