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柔像是被火撩了似的,飞快撤回手,低头不敢言语。
脑子里乱糟糟,慌乱得不行。
她虽对男人没什么了解,但也知道太监都是没根的人,断不可能再有抬头的可能。
正想着,墨云渡已经弯腰,单手扼住她的脖颈,将她硬生生提离地面。
那双漆眸里染了几分绯红之色,迅速地眯起来,喉咙发紧,嗓音沙哑质问,“你找死!”
知道了他秘密的人,都得死!
“督主,”时春柔只觉得脖子要被捏断了,肺也火辣辣的疼起来,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奴,知错了,奴以后再也不穿督主的衣服了,求督主饶奴一
命。”
呵!
死到临头,还在装傻?
墨云渡喉结滚了下,嘴角溢出冷笑,愈发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这时,院门外传来了声音。
“督主,这会儿成衣铺子还没开门,便从库房里翻出来两件绣金线的香云纱裙,您看可以吗?”
墨云渡眸色沉下去,松开了手,“放门口。”
外头的人立马照做,将衣裳放下便离开了。
“你……”墨云渡目光又落在已经跌坐在地的时春柔身上,居高临下的,想酝酿着开口。
时春柔此刻全身无力,还没从半个身子踏进鬼门关的惊恐中走出来,脑子却已经飞快的运转,顶着那口哑得跟鸭子似的嗓音道,“督主待奴这般好,还给奴准备衣裳,奴一定死心塌地跟着督主,生是督主的人,死是督主的鬼!”
一番表衷心的话,让墨云渡不禁滚了滚喉结,用手指将时春柔的下颌捏起,盯着她看了半晌,确认那眼神不似作假,这才又一把甩开。
真是见鬼,这双眼生得过分熟悉,竟让他有几分相信这女人的鬼话了!
踏步走出去,将门外的衣裳拿进来,丢在了时春柔面前,“换上吧,明日一早随我进宫谢恩去。”
“是,奴都听督主的。”时春柔立马回答道。
目送墨云渡离开,时春柔又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确定自己是再次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小命。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倒觉得,留在督主身边才是
最危险的。
未来的日子,怕是会愈发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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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边刚翻起鱼肚白,时春柔便站在了东厂的大门口候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墨云渡身着一身暗紫色蟒袍,身姿欣长地出现在了时春柔的视线中。
她连忙迎上去,规规矩矩地行礼,“督主。”
墨云渡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暗暗闪过一抹惊艳。
相较昨日那身不得体的狐媚打扮,此刻的时春柔换上了那身金丝香云纱裙,素雅的碧云色将那身如雪肌肤衬得近乎透明,吹弹即破,鸦青色长发经婢女梳了个时下流行的桃花鬓,仅双颊旁垂落两缕耳发,添了几分娇羞少女模样。
若是不知道的人,见时春柔这样,只会觉得这天生就是个富贵人家的金枝玉叶。
门口的几个小太监目光都落在时春柔身上,一副看呆的模样。
瞬间,墨云渡眉眼间阴鸷层层落下,“谁准你打扮成这个样子的,描唇成这样,是进宫面圣,还是出去勾搭男人?”
“奴……奴没有啊。”时春柔忙道,眼底带着几分委屈。
墨云渡只当她在扯谎,懒得再说,大步朝她走去,带着薄茧的手肆意碾过她的唇,带来又痛又麻的感觉。
但出于意料的是,他什么都没从时春柔的唇上抹下来。
“奴的唇色天生就比较红,并不是描出来的。”时春柔忍着痛,轻声解释道,“若是督主不喜欢,奴这就去找脂粉盖上些。”
”不用了,”墨云渡却拒绝了,收回手往外走,“时辰不早了,没空留给你折腾。”
时春柔便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就这样沉默地去了皇宫。
墨云渡先领着时春柔去见当今圣上,行礼叩谢圣上赐婚。
当今圣上玄武帝,本名黄玄,三十出头的年纪,常年浸淫在女色之中,故而眼底带着深深的淤积,身体也瘦削得厉害,全凭搜罗那些奇门神药才得以保全身体。
虚弱之下,还藏了几分对墨云渡的惮意。
“如何,对朕送你的妻子可还满意,若是不喜欢,朕便再送一批新的给你。”
听闻这话,时春柔不禁垂下眼睫,藏起眼中的厌恶和悲凉。
她这颗棋子的命,在皇帝眼中宛如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而生死,都在墨云渡的回答中。
她不由地用眼角余光去偷瞄墨云渡。
这点小动作,墨云渡尽数收入眼底,薄唇微抿着,带了似若有似无的浅笑,但漆色眸子里又不含半分情绪。
“回皇上,很喜欢。”他掀开薄唇道。
皇帝爽朗大笑,抬手抚过龙椅的精雕扶手,“喜欢便好,不枉费朕一番心意。”
而后又望向时春柔,“昨日你一走,宁贵妃便病了,大抵是舍不得你吧。”
时春柔不傻,自然知道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春柔也很舍不得贵妃娘娘,还请皇上恩准,许春柔去向贵妃娘娘好好道个别。”
“你是个有良心的,想去便去吧。”皇帝准了,“染尘你留下,昨日那几个大臣又来进谏了,快帮朕出出主意。”
墨云渡应声是,朝皇帝走去。
时春柔便独自离开,去了宁贵妃的寝宫。
上前敲门通报,有宫女从里面开门。
随着紫檀木的雕花门打开,屋里的场景也映入时春柔的瞳孔中。
宁贵妃缓缓扭过头来,目光落在时春柔身上,“来了?便还照老样子伺候本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