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近日有恙,此事还是过些时候再说。”
沈知韫压下心中翻涌的仇恨,冷声说道。
谢怀瑾不经意间蹙眉,原先沈知韫每每见到他,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今儿这是怎么了,课也不上了,整个人都像是在和谁别着劲儿。
沈翎并未多想,了了向来娇纵,父皇母后甚至是他,对她向来是纵容,不过是心生倦怠,不愿去上课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瑶华今日来寻孤所为何事?”
太子示意她过来看,原先一场好好的棋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己被谢怀瑾逼至困局,隐有落败的趋势。
“自是来看皇兄弈棋。”
沈知韫支起脑袋,面上都是娇俏笑意。
“少来这套。”
沈翎一时不知如何破局,心下犯了难。
目光又落到了一旁的沈知韫身上,“瑶华,咱们这些人当中啊,数今安棋艺最精,偏你幼时天赋最盛,如今又得他教导,不若你来替孤下完这残局吧。”
沈知韫眸光一闪,神色有些恍惚,前世,她便时常同谢怀瑾下棋,可以说,她的棋艺便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是以她最是熟悉他的棋路和棋风。
攻城掠地,翻云覆雨。
“瑶华?
可愿意?
孤是无法了,本放下壮语,今日定要赢他一把,一时却己有了衰颓之势。”
沈翎倒不觉得难为情,幼时他的文才天赋都不如妹子,他也坦然接受。
沈知韫深吸一口气,坐到了谢怀瑾的对面,他正在摆弄棋子,似乎并未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沈知韫观察了几瞬,落下一子。
“孤瞧着,瑶华似是要输了啊。”
沈翎本也就是闲时打发时间,瑶华虽娇纵,却也是个输的起的。
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哄哄她,却只见沈知韫白子落下,原先的死局竟焕发生机。
你输了。”
沈知韫风轻云淡的抬头对着对面的男子微微一笑。
“殿下好棋艺,臣自愧不如。”
谢怀瑾垂眸,心中却有异样,面前的女子竟像是能看透他的棋路,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她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小心的布局。
“本宫今日来,确有要事,郑大人,瑶华还未谢过救命之恩。”
沈知韫颔首。
“殿下言重了,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与她澄澈分明的眸子对上,郑潇有些慌乱。
“素月。”
眼见着素月把名帖递给他了,沈知韫才解释道:“郑大人,此为本宫亲手所书,集文诗会在即,原先的帖子都己送到了各家府上,郑大人既有恩于本宫,自是要本宫亲自相邀。”
郑潇诚惶诚恐的接过来,父亲总骂他不成器,娘也瞧不上他,一心只想着让二妹妹嫁入高门,狠狠地在大伯母面前神气一把,又何曾有过如此礼遇。
亏得那日听了大姐姐的话,掐着时辰,救了公主,否则哪儿有今日的风光。
“多谢殿下,微臣定会去的。”
“皇兄,那瑶华就先回去了,此刻出来转了这么一圈,头又开始晕了。”
沈知韫扶着额,仿佛煞有其事的样子。
“对了,过几日的集文诗会,谢公子也一起来吧,本宫今日未准备多余的名帖,就将此物暂交予你吧。”
沈知韫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
谢怀瑜一怔,半天没伸手接过。
谢怀瑾眼神收紧,突兀的出声阻止,“公主,这于礼法不合。”
沈知韫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本宫的东西爱给谁就给谁,莫不是谢大人连这点小事也要管?”
“臣不敢,只是这是公主的心爱之物,臣忧心如若知时保管不当,恐有所损害。”
谢怀瑾双手作揖,低头解释。
沈翎乐呵呵的出来打圆场,“好了,今安,你也太谨慎了些,瑶华从小就是这个性子,若是同谁交好,便会不拘俗礼的待他好,孤瞧着他们二人,年岁相仿,想必也是一见如故,投缘得很。”
“拿着啊,见此物如见本宫,旁人定是不会为难你了。”
沈知韫眼睫微动,仍是递给他。
谢怀瑜双手接过,谢了恩。
待沈知韫走后,沈翎才收回目光,“让孤好好看看,瑶华的棋路,怎么孤就想不出来呢。”
沈翎拿着棋子,专注的比划着。
谢怀瑜看着沈知韫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知时,你从前与公主可有过交际?”
谢怀瑾心下异样,总觉得沈知韫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平日里,她对他向来热络,如今莫说是热络了,态度算是彻底冷了下来,看他的眼神甚至有隐隐的恨意。
偏生对着知时,倒是另一副面孔。
谢怀瑜收回目光,面色从容,“长兄说笑了,我怎会与公主有什么交际?
不过是公主心善,怜我自幼远在江南无人问津罢了。”
“今安,知时,你们在说什么,快来与孤重下一把,孤觉得己经参透了此局,这一次,定不会再输了!”
沈翎催促着那头的二人。
-“殿下,您今日分明和那谢公子不过一面之缘,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他呢?”
素月有些不解,那是公主及笄的时候,陛下特地命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作为及笄礼送给的公主。
公主平素最宝贝了,如今竟舍得交给外人,她当时听着,愣是吓了一跳,差点就想跳出来反对了。
“不过是还他一个恩情罢了。”
沈知韫轻微叹息着,若她记得不错,前世谢怀瑜或有一血光之灾,她久居深宫,只有所耳闻,尚且不知是何人动的手,恐他有性命之忧。
况且前世她重病缠身,连日的噩梦几乎算是熬尽了她的生机,亦是他,把他自幼从不离身的玉佩赠予她,助她安神。
玉佩虽贵重,但终归是死物,若是能为他挡下一劫,也不算辜负他当日的相护之情。
“殿下,奴婢不明白,咱们今日来东宫,就是为了给那郑大人送名帖吗?
您若是有心,打发奴婢们去送也就是了,何须亲自跑一趟。”
“我今日来,只为确定一件事。”
当日皇兄西面楚歌,腹背受敌,皆因有人偷盗虎符之过。
是郑潇?
还是谢怀瑾?
郑氏姐弟得势之时,郑家己经败落,虽是本家,但到底没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