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杨婕妤有些精神不振，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封珩走后她又一直睡不安稳，连找南姒麻烦的力气都没有了。
“娘娘，把药喝了吧。”蕊珠端着药碗进来递给她，见她面色青白，小心地劝道，“娘娘如今已经六个多月的身孕了，再忍三个月就到了预产期，可一定要注意身子啊。”
杨婕妤纵然再不想吃药，想要自己都已经苦了六个多月，只要再忍最后三个月，等到孩子落地，她至少也可以晋升正三品贵嫔了。
想到这，她捏着鼻子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本宫有些胸闷难受，你去把艾叶熏上。”
“是。”太医院专门给杨婕妤配置了艾叶和一些药材制成的药包，放在一起熏可以保胎凝神，杨婕妤这些日子有些离不开熏艾，一会儿闻不到那味道就觉得没精神。
殿内有些闷热，初春时节雨水多，外边时常有一股泥土的味道，杨婕妤受不了那味，时刻都是将窗户紧闭着。
“今日外边天气好，奴婢听说御花园的玉兰花开了，李太医嘱咐娘娘每日要多走动，以免胎儿过大，奴婢扶娘娘出去走走如何？”
杨婕妤休息了一会，也觉得身上舒服些了，便点点头：“出去走走也好，这样躺下去，本宫的腿都要废了。”
杨婕妤如今怀着孕，出行的排场自然不小，南姒跟在仪仗后边，随着众人来到了御花园。
凉亭中已经摆好了软枕和茶点，蕊珠吩咐南姒去端盆炭火过来，外边风大，杨婕妤如今不能受了寒气。
杨婕妤靠在软枕上赏着花，看见南姒端着火盆进来的时候眼神暗了些。
许是孕中多思，这些日子她总是做梦，梦里南姒这个小贱人得了皇上的青睐，对着她耀武扬威的，导致她现在一看见南姒就想起梦中的场景，整个人都不舒坦。
“过来。”
南姒放下火盆，发现杨婕妤在叫她，低眉顺眼地走到杨婕妤面前屈膝行礼：“娘娘...”
“把那碟红枣端过来。”
“是。”南姒端着那碟子红枣，双手捧着跪在杨婕妤面前，供她食用。
杨婕妤看着南姒这毕恭毕敬的样子，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是烦躁，一看到她就想起那日皇上对她的特殊，又想起梦里她那气势嚣张的样子。
突然，她手一扬，南姒手中的碟子就被她打翻到了地上，一颗颗红枣滚落了一地。
“娘娘恕罪....”明知杨婕妤是故意刁难，南姒也不敢反驳，只能赶紧请罪。
“贱婢。”杨婕妤冷声道，“连个盘子都端不好，给本宫捡起来。”
“是...”
没有她的吩咐，南姒也不敢起身，只能跪在地上将那些红枣捡起来放回盘子里，哪怕杨婕妤并不会再食用这些，但是在宫中，主子的命令就算再刁难人，做奴才的也没有反驳的道理。
杨婕妤脚边有一颗红枣，南姒刚伸手去够，就被人一脚踩在了手背上。
“啊！”剧烈的疼痛袭来，南姒忍不住伏在地上求饶，“娘娘...”
杨婕妤目光阴狠地看着她，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南姒疼得泪水都掉了下来，白皙的手背上都出现了深红的淤血。
“哟，婕妤娘娘这是在干什么？”
凉亭外突然传来一道略带嘲讽的女声，杨婕妤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是张容华在说话，同行的还有柔嫔和玉棠宫偏殿的苏美人。
柔嫔得宠，杨婕妤也不喜她，这会自然不会叫柔嫔看了笑话。她松开脚，皮笑肉不笑地道：“几位妹妹怎么也出来了？”
南姒得了解脱，连忙跪到一旁，手背上钻心的痛让她脸色惨白，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柔嫔瞥了她一眼，南姒垂着头抽泣着，也看不清样貌，只能从身形上看出是个年轻的小宫女。
张容华：“都说这有孕之人为了给孩子祈福会变得慈爱，嫔妾瞧着杨姐姐这样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失家门风范。”
杨家祖上是行武出身，张容华和柔嫔却出身世家贵族，自然不太瞧得上杨婕妤这做派。苏美人也听懂了她话语中的嘲讽，但她和杨婕妤同住一宫，面上也不敢露出笑意来。
杨婕妤怒极反笑：“张容华还真是伶牙俐齿，本宫教训自己的宫人，几位妹妹可别多管闲事。”
柔嫔轻扯嘴角：“嫔妾可不敢管杨婕妤的事，只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想看不见也不行了。”
柔嫔站在那冷眼瞧着，她眉眼清冷，杨婕妤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柔嫔这副故作清高的模样。
苏美人见南姒双肩还在微颤着，有些怜悯，她自己在家中也过得不好，入了宫不得宠也常常受人冷眼，自然也能体会这些宫人的不易。
“婕妤娘娘，宫婢犯了错，交给皇后处置便是，您怀着身孕，可别动了怒。”
杨婕妤冷笑：“苏美人倒是菩萨心肠。”
苏美人能说出刚才那句话已经是大着胆子了，这会呐呐地站在丽嫔身旁不敢吱声。
张容华对着苏美人笑道：“苏妹妹这就不知了吧，婕妤娘娘这脾气，路过的蚂蚁都得被她骂两句，也就皇后娘娘能管管了。”
杨婕妤仗着身孕作威作福许久了，张容华是个心直口快的，就算位份上差了些，她也没多怕杨婕妤，该怼她照样怼。
杨婕妤说不过她们三个人，余光瞥见南姒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又发泄到了南姒身上。
她走过去冷笑道：“要不本宫说你有本事呢，连素未谋面的几位主子都给你出头。”
“奴婢不敢......”南姒紧咬着牙关，手指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杨婕妤倏然掐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一张芙蓉面就这样呈现在了众人眼中。
张容华目光一凛，这宫女...未免太过貌美了...
她好似知道杨婕妤为何为难她了，这般善妒的人在自己宫中留着这样貌的宫女，打的什么主意似乎很明显了。
“既然几位妹妹为你求情，本宫就罚你在这跪两个时辰吧。”杨婕妤漫不经心地收回手，余光瞥见那几人有些怔愣的神色，心头觉得好笑。
她们想要贤名，所以看到自己责罚宫女就上来冷嘲热讽，但只要看到南姒的美貌，没有一个嫔妃会不担心。
装模作样。
杨婕妤冷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