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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小说恋爱脑帝王求轻宠!娇娇宫女受不住》精彩片段
“喵~”
小太监寻声提灯去看,见红墙黄瓦之上,跳下一只四肢健壮灵活的黑猫。
小猫瞳孔黑圆,走到光里时缩成了一线,警惕盯着他。
小太监照了照它,噗嗤一声笑了。
“原来是只猫。”
这下方才的动静也有解释了。
太监最后朝未查的地界看了眼,提着灯往回走。
“陛下,方才的声音是只黑猫发出来的。”他躬身回禀。
程韵低头看了程韵一眼,只能看见她雪白额头,鼻头一点月影。
扯了扯唇,他道:“朕方才同你说的话,记住了?”
她嗓子细而低,跟那只黑猫似的:“记、记住了。”
程韵收回目光,此刻也没了散心的兴致,挥了挥手,由前头两名太监领着打道回府。
见一行人终于远去,程韵猛地松了口气,等了半晌,她才跑回了湘妃林内。
林子里,程韵和李廷贺挤在假山石后一片黑暗里,那里正是方才小太监没有照到的地方。
程韵方才手心出了汗。
那灯光逼近时,呼吸都断了,要不是李廷贺一直牢牢把她搂抱在怀里,她怕是一刻都站不稳。
“程姐姐,李大哥。”程韵轻唤。
两人听到声音,这才敢从假山石后头出来,程韵脸色苍白,鬓发黏腻着汗珠子。
她方才同李廷贺说话时,忽然听到一声男人的低吼声,她毫无防备间被吓了一跳,随后才发现招了祸。
幸而李廷贺反应极快,拉着她躲到了林子最边角的太湖石缝里,这才躲过一劫。
程韵捂着胸口,好半晌才缓过来,担忧道:“方才那是谁?”
程韵:“皇帝。”
“陛下?”程韵脱力倒在了李廷贺怀里。
程韵连忙道:“程姐姐放心,他应当没有起疑,你快点赶回宫里就是。”
程韵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瞧见她下巴脖颈上的红痕:“陛下他对你做了什么?”
她有听闻宫内有传言,陛下极为厌恶辞儿。
这会儿辞儿下巴脖颈上的痕迹像是被男人用力掐捏出的。
程韵摸了摸脖颈,方才逼仄的呼吸还存留在意识里,头脑充血晕沉。
她稳住心神:“放心,陛下没对我做什么,你们赶快回去吧,别叫人拿了把柄。”
程韵点点头,同李廷贺对视一眼,依依不舍的情绪流露。
“李郎,今晚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你多多保重。”
李廷贺牵起她的手:“韵儿,记住我今晚说的话,我李廷贺此生绝不负你!”
程韵面上闪过痛苦与纠结,荡着一弧泪光,终究推开了他的手,提裙藏进月下的山石小径,快步离去。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许久,李廷贺转向程韵。
“辞妹,这次多谢你了。”
程韵心神不宁,冲他点点头,“李大哥,多保重。”
说完,也紧跟着离开。
两人都走后,林间空寂下来。
李廷贺独自站在竹林边,回想起方才唇瓣的温度,手指触碰唇中,眸中波澜微动。
***
三更天。
程韵上了榻,新置的轻薄小被拉到脖颈以上,遮住一小截纤巧白皙的下巴。
她静默地望了许久虚空,终是合眼入眠。
许是今夜一番遭遇太过惊险,不由让她梦魂回到了四个月前的夜晚。
天子五十大寿,于延寿宫大宴群臣及其家眷。
后宫各处忙碌,人多手杂,宫殿东西得有人清扫看守,程韵被分去了一处靠近东宫的荒殿。
她向来喜欢清静,这样的日子里躲在长满杂草的荒殿内除除草,扫扫灰,也挺好的。
她没说什么,只是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人更加不安了。
进了内殿,左转就是御书房。
殿中香烟袅袅,是熟悉的味道。
龙案旁有个蓝服内侍在磨墨,低眉顺目。
程韵将狼毫笔搁进山形笔架内,淡淡扫她—眼,倒也看不清什么情绪。
程韵照规矩行了—礼,将托盘呈上去:“这是春末赶制的夏季常服,陛下请看。”
程韵没如她料想的那般挑刺,竟然就这么瞧了眼道:“嗯,用料绣工都不错,放衣橱里吧。”
程韵小小松了口气。
她原以为狗皇帝就是故意寻她来找茬的呢。
虽然不知他究竟抽什么风,但这样挺好。
程韵摸到养心殿里间,寻到衣橱处放了衣裳,便出来行礼打算退下。
程韵道:“慢着。”
程韵停住脚步。
程韵隔着袅袅烟雾看着她:“过来,替朕研墨。”
程韵没动。
正办着磨墨差事的邹公公抬了脸,茫然。
陛下叫慕尚宫来研墨?
磨盘里那细细的研磨声停了下来。
—室安静中,程韵眉心微蹙:“使唤不动你了?”
程韵这才开口:“奴婢不是陛下的贴身宫婢。”
言下之意是,这种侍奉之事不归她管。
程韵磨牙冷笑,提醒她:“你自己上次说的,谁是你的主子?”
程韵后脊背僵硬。
她想起了上—次在这间御书房内发生的事,说过的话。
还记得男人侵略性强到无法忽视的气息逼近身体的感觉。
还有那只垫在她腰间,护住她的手。
不能细想。
程韵脸颊有些烧红,埋低了头。
“是,陛下。”
程韵哼笑—声,颇为得意:“知道就好,还不过来?”
程韵微微咬了下唇,摆脱不得,只能上前。
邹公公见状,识趣地让开位置,躬身退至—边。
程韵看也不看:“都下去。”
自然指的是守在殿内的内侍们。
—溜人都退下后,程韵只觉得殿内那股子龙涎香的气味都烧到后背来了。
明亮宽敞的御书房内,空气紧逼得吓人。
尤其是隔着半个桌案,他大马金刀坐在旁侧的情形下。
程韵感觉手心冒着汗,虚虚地握过那根太监刚研磨的墨块。
程韵道:“换—根研。”
程韵诧异。
这还有什么忌讳么?
太监研磨过的墨块外人不能研?
程韵闹不明白,还是听话从旁侧多宝格里取出新的长条墨块来研。
新的墨块干净清爽,的确比方才外人用过的要舒服。
只是程韵这人总在无形中散发摄人的气场,叫程韵放松不下来。
手里的墨块磨着磨着,汗液就浸渍在上头了。
她心神不宁,手掌发虚。
研墨得用力,力道不够,墨水就出得不多,程韵再提笔蘸墨的时候,发现磨盘里干涸—片。
凤目斜她—眼,浸着调笑:“研磨都研不明白,太后是怎么瞧上你的。”
程韵腿抖了抖,站稳,面不改色。
“奴婢笨拙,不堪使用,只能陪伴太后身侧,耍嘴逗乐。”
程韵被她的厚颜无耻逗乐了:“太后身边谁来耍嘴逗乐不行,偏用得上你?你的本事,放在这上头,岂不是浪费了?”
程韵:“陛下所言,奴婢不明白。”
程韵道:“你就在朕面前装孙子,前朝后宫那几朵名姝被你霍霍得死的死,伤的伤,你瞧着倒好似没有—点心里不安呐。”
程韵不动如钟:“陛下此言,奴婢更不明白了。”
她是打定了主意死活不认。
四下里陷入一片漆黑。
咚咚、咚咚。
慕清辞的心在跳。
夜色吞没一切,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孔,却能感知到他强势的视线。
不愧是太子用具,床单是金线蜀锦棉褥的,躺上去绵软如云雾,带着男人躺过的体温。
慕清辞感觉自己接触床面的皮肤温度升起。
她还来不及多想,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就沉沉压了下来。
他双臂撑在她两侧,垂眸看着她。
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的轻柔,他的粗重,与体型上的大小如此相合。
太重了,太沉了。
她会被压坏的。
慕清辞惊恐地想。
她双手撑住他的胸膛,口齿发狠:“殿下,奴婢不愿!”
男人沉默一息,随即似乎被她的声音激怒了,重石似的压了下来。
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口齿被人侵占的时候,慕清辞大脑闪过一片空白。
蓦地,她疯狂挣扎起来,推搡着他的胸膛。只可惜细细的胳膊犹如蚍蜉撼树,根本动不得他分毫。
唇瓣相贴并没持续多久,男人重又撑起了身子,他舔了舔刚才触碰过的唇瓣,似乎感觉味道还不错。
女人的唇格外柔软香甜,像口流汁的蜜桃,让人忍不住一口就咬下去,吃个干净。
可盛元烨向来懂得克制。
越是好东西,越要留下来,慢慢品尝。
他愉悦地眯了眯眼,随即,清脆的一声响——
一个巴掌落到了他侧脸上,将他英俊的半边脸烙印下五个巴掌红痕,扇到一边。
盛元烨瞳孔如针眼般收缩,神情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竟敢打他?
两人都愣住了。
慕清辞后怕地收回手,攥在胸前。
她是畏惧他,可她不能再让他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这般想着,慕清辞捏紧了拳头,“殿下,奴婢得罪。可若您执意如此,奴婢只能冒犯了!”
她的脾气到越发渐起了。
盛元烨眼眸闪过兴味:“那本宫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冒犯的。”
说罢,他手掌抓住了慕清辞的衣襟领口。
那轻薄的布料在他掌中经受不了一刻,撕拉一声,化作了条状的两半,轻飘飘的浮起,又落下。
肌肤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冻得她浑身汗毛竖立起来。
粗暴的动作和衣衫破碎的声音,慕清辞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慌张地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将撕碎的两片拢在一起。
涨红着一张小脸,愤恨骂道:“疯子!变态!唔唔——”
后面的话被男人含进了口中,他竟然再度吻了下来。
男人的胸膛又硬又热,把她压迫得喘不过气,胸口鼓胀,唇齿也被强横霸道的封死了。
慕清辞的呼吸落不到实处,只觉得脑子里逐渐缺氧,思绪都变得迟缓不清晰起来。
两只手从推拒变成了浅浅的攀附,好似在求身上的人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盛元烨这次吻得深了些,更得了其中的趣味。
他从来都听边疆将士们说起女人的各种滋味儿好处,从来是不信的,如今一尝方知那些荤话竟无半点虚言。
女人的甜软动人之处,他此刻算是真真切切品尝到了。
或许是身体上的愉悦作祟,他竟然连被眼前的小宫女接二连三的冒犯都不甚在意,所希求的,只是她这具甜美的身子。
黑夜吞没了她雪白的肤体,然而手指触摸上去却是格外的柔滑。
犹如上好的琼脂,让人情不自禁动情着迷。
满殿女官被慕清辞视线无差别扫射一通,都埋低了头,屏声敛气。她这才拿起账册,放进招文袋里头,散了众人。
往常陪同她一起去见太后的执事女官明秀跟上,两人去了一趟寿康宫。
太后杜菀菀这几日也是心神不宁,一是叹没了慕清辞果然事事不顺,二来也是忧心慕清辞那一吊伤了身体,每日都催人给她送了好多补药。
什么人参、海胆、燕窝,不要钱地往慕清辞嘴里送。
慕清辞被养得胖了两斤。
所以她出现在太后跟前时,气色竟然比以往都要好。
太后的担忧瞬时烟消云散,笑着拉慕清辞就要坐下,同她说了好多关切的话。
说是陛下那里她说了很多好话,皇帝也承诺了不会再寻慕清辞的麻烦。
慕清辞听了,心里冷笑。
这狗皇帝说的话,鬼信。
等出了太后寝殿,她手里又多出了一件装了支千年人参的紫檀木匣。
慕清辞喝人参喝得都要吐了,打算回去就把这匣子供起来。
同明秀一前一后走在回去的宫道上,忽然前面一小太监跑来跟前,那眉眼间像是有私事不方便当着人说。
慕清辞便把匣子交给明秀,“你先回去,东西放我屋里,我过会儿就来。”
明秀本本分分地应了,拿了东西就走,也不多看多问。
人走后,小太监才凑近了一点说话:“李侍卫叫我给您传个话,叫您去一趟午门,他有事找。”
李大哥找她?
慕清辞面上有凝重一闪而过,道了声谢,便朝着午门而去。
宫女与侍卫私下不得来往,明面上却是可以沟通交流的。
她心里微微叹息,李大哥和程姐姐阴差阳错分开,程姐姐这头总算是放下了,李大哥却不知是怎样的情景。
想必,是极伤心的吧。
到了午门,果然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西边红墙根底下。
宫道中间一队队的巡逻侍卫严整有序行过,隔开了两人目光。
慕清辞加快几步走过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李廷贺现在的模样。
他比起一个月以前消瘦的不少,颧骨两边都陷了下去,显然是没好好吃饭的缘故。
即便如此,他这张脸也是英俊的。
看见慕清辞来,李廷贺眼中燃起希冀,上前两步就想抱住她的肩膀。
抬手时,却恍然意识到这是在人前,距离她肩膀一寸处堪堪停住了。
嗓音干涸地叫了声:“辞妹。”
慕清辞叹了口气:“李大哥,你近来可好。”
李廷贺笑容勉强:“还成,韵儿——程贵人如何了?”
慕清辞看着他殷切的神情,心生不忍。
但她必须要冷酷地切断二人的联系,这是为了他们好,在程韵能够名正言顺出宫以前。
“程姐姐很好,宫中过得很舒心。”
“骗人。”李廷贺闻言激动。
他嗓音也下意识放大,路过的巡查卫兵瞥了他一眼,朝他俩投来奇怪的眼神。
慕清辞察觉,后退一步,加深了两人的距离。
李廷贺意识到自己失言,满脸懊恼,小声道:“对不起辞妹,我方才激动了。”
说完,他严肃:“我知你好意,可你不必骗我,我是御前侍卫,能探听得到她的近况,她其实……过得并不好。”
慕清辞摇摇头,没说什么。
李廷贺知道自己这份贪恋只会陷二人于危险,但他无法不这么做。
他带了恳求:“辞妹,我想请你,替我帮她带句话。”
“就说我会等她,还有——”
“明日亥时,我想约她于御花园西南角湘妃林里相见。”
“那时正好我负责带队巡夜,我会提前支开侍卫队,不叫任何人发现。”
“你告诉她,不管她去不去,我都会在那里等她。”
慕清辞拧紧了眉:“私通后妃是死罪,你不要命,难道要害死程姐姐么?”
她少有这般严厉的时候。
李廷贺愣了愣,失落地垂下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辞妹,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控制不住地想见她,我做不到……辞妹,你只用帮大哥带一句话,去与不去都在她。”
见慕清辞仍旧是不认同的神色,李廷贺心一横,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抓住她的手:“算是大哥求你!哪怕下跪也成!”
他身形高大威猛,这么压下来,把慕清辞吓了一跳,怕人瞧见,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揣进袖子里。
她轻轻咬了下唇,半晌,狠下心道:“好吧,我就帮你一次。”
她抬头,看着这个面色憔悴的男人,目中闪过不忍:“李大哥,事情已然如此,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如今这般,若是程姐姐见了,不会开心的。”
李廷贺苦笑一声,“谢谢辞妹关心,只是一想到我与韵儿就差那一步,我……”
他深深吸气,“实在心痛难忍。”
回去的宫道上,葱绿茂密的榆树枝桠从墙的那头探出来,半遮住狭窄的夹道天碧。
天色阴凉下来,风刮在身上有点冷。
慕清辞裹紧了宫衫,低头看着路,心里思绪万千。
程韵在入宫前,曾是左都御史家的三小姐,在京中也算显贵之家。
程家没遭难前,程韵同九门提督的次子李廷贺有过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光。
后来程侍郎获罪入狱,程韵被充入宫为奴,李廷贺也从未放弃。
甚至为了能常常见她,在家中长辈强烈要求他科举入仕时毅然选择了成为皇宫侍卫。
做御前侍卫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毕竟这等职务不过是京中贵族子弟跻身官场的敲门砖。
可李廷贺不一样,他才华横溢,是受到过当朝太傅夸赞的。
若科举入仕,前途比起做一介御前侍卫来得可要光明得多。
可在李廷贺眼里,这些都不重要。
唯有程韵。
慕清辞叹气。
这对苦命鸳鸯。
她站在景仁宫门前纠结了许久,直到迎春殿的小宫女春华扫地时远远瞧见了她,忙丢下扫帚去屋内通传。
程韵接了出来:“辞儿,你站在外头做什么?天凉了,快些进来。”
慕清辞跟了她进去。
靠窗炕上,两叠茵绿棉布褥子,中间横一方榉木小几,上头青瓷碟里四个杏花糕摞成小山状,散发着淡淡清香。
程韵见她瞧,葱指拈了最上头的洁白杏花糕递到她嘴边:“来尝尝,这是尚食局今日送的。”
慕清辞眨眨眼,水眸子鲜亮,她就着程韵的手小小咬了一口。
杏花糕闻着清香淡雅,吃起来甜丝丝的的味道直往舌尖窜。
她忍不住张开一排洁白的小牙,又啃了口。
两口加起来,才吃了核桃大的杏花糕的四分之一,嘴边还粘了点碎屑。
像是顽皮的小猫咪按着爪爪点上去的白印子,可爱呆软。
程韵心都化了,伸出袖子替她揩了揩嘴角:“这么大人,吃个糕点同小孩子似的。”
慕清辞直愣愣看着她,神情闪动。待她擦完了收回弄脏的袖子,才忽然开口:“程姐姐,今日李大哥找我了。”
程韵对着大盘口的木唾盂整理衣袖上的糕点碎屑,闻言停下了手。
慕清辞轻笑:“去见贵人,这副打扮怎么行?你去院外等着,待我换身衣服来。”
茹儿不疑有他,点头出门了。
慕清辞等她出去后,在西边窗棂下的五斗橱最底层的小抽屉里翻找,取出—柄解腕尖刀。
她以前跟在太后身边,总想着得罪了太多人,得备点东西防身。
后来托李大哥在宫外锻造了—把随身隐藏的小刀,宫里是不准佩戴这东西的,搜出来甚至可能定个刺杀之罪。
慕清辞收到了便—直私密藏着。
看来今日能得用了。
她动作迅速的换上—套简便的衣裙,不是平常尚宫的服饰,随后将皮质刀鞘的尖刀收进袖套袋子里,打理得不露痕迹后出了门。
春华既然偷偷来瞧,必然是得了程姐姐的示意,她若是出了什么事,程姐姐定然会告知太后,这样便有了双重保障。
慕清辞也想看看,玉红儿打算怎样害她。
从来敢对她动心思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慕清辞出了门,茹儿候在外头,两人沿着宫道往东,两边围墙深幽。
她朝后瞥了眼,春华那小丫头不远不近的坠在后头。
“尚宫大人在瞧什么呢?”茹儿心绪紧张,生怕她临时反悔回去,多有注意。
慕清辞肩头将拐角宫道—挡,淡然道:“没什么,只是—路上竟没见到巡逻的侍从。你时候挑得倒好。”
茹儿被说中心思,心虚地—摸鼻头:“只是恰巧罢了,况且小主儿找尚宫大人聊的事,原本就不当让很多人知晓。”
慕清辞好像信了她这套解释,没再问什么。
茹儿心里疑虑,往后头多看了两眼,加快了步子。
得快点办完玉红儿交待的差事,以免多生事端。
三人就这么缀着走过后花园,到了宫苑东侧。注意到周遭情景迅速冷清萧索,枫叶凄凌凌的坠在枝头,从红墙上探出来,遮蔽了银月。
慕清辞脚步—顿,“去景仁宫是走这条路么?”
茹儿道:“这条路人少,不易撞见巡查的侍卫队,且玉贵人就在前头—处荒殿等着您呢。”
慕清辞合理怀疑:“玉贵人不在自己殿内,夜半三更跑出来做什么?”
茹儿转着目光随口哄骗:“今夜月色美,贵人薄置了酒水想同尚宫大人饮酒呢。”
慕清辞笑了,自然道:“还有这等好事,那可真该避着人的耳目了。”
茹儿陪着讪笑,心里—寸—寸阴喜。
如此便到了那处荒殿。
跨过门槛,往门檐进去是—间简单巧致的歇山顶宫殿,两旁小卷棚侧殿,内里萧条荒疏缺人打理。
虫子啃食了半边的枫树叶子陷落进泥地里,—旁是口冰凉阴沉得古井,杂草丛生。
慕清辞在扫了眼大概,身后的门便砰地—声关上。
茹儿在外头上了锁,不走心的继续哄骗:“我们家小主儿还未到,尚宫大人请稍等片刻。”
慕清辞没有上去推门,看见刻有霜月阁匾额下的殿门转角走出—道蓝色内侍服身影,嘴角隐秘地笑了笑。
春华缀了半晌,见茹儿不知对慕尚宫说了什么,慕尚宫自愿跟着茹儿往东边走,走着走着,几次茹儿都差点看见她,她躲了—会儿,再跟时,却发现两人都不见了。
春华胆子小,不敢上前阻拦,这会儿又没有完成程贵人安排的差事,心里又惶恐又自责,赶紧跑回去通知程韵。
程韵听了她的话,站起身恨不得甩去—巴掌,却也知道情况紧急,耽误不得。
程韵放下了碗筷,两只纤薄葱白的手在桌子底下揪紧帕子。
程韵进门,他新封的程贵人就带着一溜宫婢给他行礼,低着脑袋,动作有些僵硬。
程韵没在意,他大步走到八仙桌前坐下,道了声:“都免礼。”
程韵起身,抬起脸,微微咬住下唇。
封位份一个多月,皇帝从未宣过她侍寝,她只以为皇帝忘了她这个人。
可如今,他来是为了什么呢?
程韵扫了眼饭食:“瞧着味道不错,怎么不多吃点。”
周德忠老练地吩咐婢女给圣上备碗筷。
落了后妃宫里,怎么也得象征性吃点。
程韵捏了筷子,扫了站得离饭桌远远的程韵,哂笑了声:“过来,一起吃。”
程韵无法,只得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好在程韵坐的位置本就离她的远,她也没生出不自在。
说起来,今日圣上也算是帮了她和辞儿,她理应生出几分感激之情的。
可要让她和这个男人尽嫔妃的义务,程韵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她心中上下打鼓,猜测着皇帝的意图。
程韵夹了几片最朴素的荠菜放碗里嚼用,自在地瞥她一眼:“你同慕尚宫关系不错。”
贵人用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皇帝和沙场上的兵痞子混过来的,没那么多讲究。
除却通身自带的威严贵气,自在放诞的言行倒叫人轻松。
程韵意外抬眼,见程韵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眸子毫不避讳地打量她,神情散漫悠闲。
她赶忙低下脖颈,谨慎回话:“是,辞——慕尚宫自幼与妾身相识,情谊深厚。”
程韵淡淡嗯了声:“她对你是情深意重,甚至为了你求到了太后跟前。”
程韵愕然,捏着帕子的手掌都是一松。
“陛下此言何意?”
程韵意外看她一眼:“你不知道?”
程韵心乱如麻:“她没同妾身提起。”
原来,原来辞儿竟为了她的事去求了太后么?
她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只温暖的火炉,将胸膛烤得炙热,那张带着紧张的面容松动了些,唇边带笑:
“她自小要强,人又聪慧,从前常常挂在嘴边的是要带我和她母亲堂堂正正离开皇宫。”
“我初时只当她是少年心性,单纯赤忱,算不得数。可到后头,她却是真的一步步的在实现她的诺言。”
这样的辞儿,优秀到令人心动。
程韵嗓音温和,宛如春波吹动柳叶,在人心间细细勾勒。
程韵安静认真的听着,眉眼间的英桀之气散了少许,顺着她温柔的话音描摹程韵的模样。
那样柔弱可人的女子,却是这样一副认真执着,至情至性的性子。
同他此前对她心机深重、不择手段的形象太不相衬。
他还记得她在先皇后宫里搅弄的那些风云。
去岁先帝还没驾崩,太子无德被废,六个皇子各有千秋,夺嫡纷争激烈。他从战场被召回,卷入了这场浩浩风波之中。
原是不受宠的皇子,先帝一开始的目光也没放在他身上。直到六位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先帝才渐渐注意到一直默不吭声在办实事的他。
这其中,有他急流勇退,藏锋敛彩的功劳,却也有后宫的一份助力。
他这位一直默默无闻的生母不知何时开了窍,在先帝病危,杂虑繁多之时引起了先帝的注意,之后便颇为受宠,一路晋升。
当年诞下皇子都只是个常在,短短半年之内,升至妃位,风光无两。
她相貌在千娇百媚的后宫妃嫔中算不得出彩,却是凭借着可心二字,将深恨于为了利益兄弟阋墙,后妃相争的皇帝牢牢掌控。
以不争为争。
这般深刻绝顶的领悟,不可能是他那个大字未识的生母能想出的。
后来宫中五位得宠妃嫔,要么是设计陷害当今太后杜菀菀被揭发,要么是误服了加了蜜的苦杏仁汁,要么是粘了过敏的花粉,娇容被毁。
贬位的贬位,失宠的失宠,死的死,伤的伤。
后宫百花盛发的奇景消失了,唯有杜菀菀一支并不那么出众,却足够可人心的野草争得了最后的凤位。
这其中,他查到了,全是她的手笔。
这女人,看似娇弱可怜,如无依花草。
实则内心歹毒,害人手段干净利落到丝毫不留把柄,是个极端厉害的狠角。
程韵是想登上皇位,但那不是因为贪图权势荣华。
太子无德,其余六位兄长又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追逐的、争抢的,全是自己的私心私利,何曾为大周数亿苦苦煎熬在土地上的生民百姓想过?
又何曾向边疆浴血奋战沙场,还要忍受来自朝廷背刺而寒心的将士们看过一眼?
程韵不容许大周被这群名为天潢贵胄的蛀虫鲸吞蚕食,肆意妄为。
所以他要登上那个位置。
但,他也是要堂堂正正的,登上那万人之上的宝座。
尽管会更困难,尽管需要更多的时间,尽管需要行非常之手段。
他也不需要程韵那靠着阴险诡诈得来的助力。
程韵拈着筷子,筷身靠着他粗硬的指节,他的瞳孔眼神一点点的沉下去。
心里莫名升起的几分好感,也被这不光彩的回忆冲散了。
他搁筷,起身,淡淡道:“贵人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你既已成为妃嫔,朕就不会放你出宫。”
“可朕也做不来那强求的事,你既不愿,以后安生待在后宫便是,吃穿宫里不会短了你的,若有,只管禀报给周德忠。”
程韵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过分冷淡。可他话里的意思,叫她失落之余,又怀了几分庆幸。
她不会被放出宫,他也不会强迫她行妃嫔的职责。
如此各自安好,就这么浑浑噩噩度过此生,也并非是一桩坏事。
皇帝能有这番态度已然是意外之喜了,再多的,她也不敢去奢求。
程韵起身恭敬行礼:“谢过陛下。”
这次,是怀了感激的。
皇帝是正人君子,倘若那时候她勇敢提出拒绝,没准儿事情不会发展成现在这般。
圣上也不会怪罪她。
到底是她太过懦弱无能。
程韵深深闭了眼,将悲痛与自厌掩埋。
***
程韵等脖颈上的勒痕完全消失后,才敢出门。
耽误公事也罢了,她实在不想把伤疤摆在外头让人嘲笑。
这几日里她夜夜好似都能听到外面穿出来的笑声。
这满宫里近来最大的笑料恐怕就是她的那一吊。
程韵携着一张郁闷阴沉的脸上值。
卯时一刻,滴漏在六尚局正殿里嗒嗒作响,她几日未出门,六尚局上下女官宫女们都按时到了殿内候着。
程韵照旧训完话,问了些六局近来事务情况。
她不在时,向太后呈递账册的职务都是由尚宫局下的汤司言代为处理的。
程韵看重她的能力,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账册翻看对应一通便了了。
只是翻看账册的时候,她总感觉满殿的女官女史都在看她的脖颈处,看得她脖颈皮肉一阵阵地发热。
程韵就算把城墙拿来糊脸,也挡不住这么多窥看的视线,甚至于她还听到了一两声细碎的偷笑。
程韵:“……”
她猛地一摔账册。
气饱了,谢谢!
然而她一扭身,只见格扇门砰砰响动,打开一丝缝隙。
身后男人压抑着重重怒气的嗓音如同凛冽寒风欺了过来。
“本宫没事,无须进来。”
门外的内侍听了,停了手中动作,不敢再有言语。
慕清辞的希冀被那合上的缝隙硬生生掐断了。
她愣愣盯着紧闭的门扉,双手抓住摇晃,那红木打造的格子门却是纹丝不动。
身后强烈的雄性气息猛然窜近,烛灯夜昏黄,他的影子又把她笼罩住了。
慕清辞惊恐地被男人抓住肩膀,一翻身扳回正面。
男人眼中的欲火更甚了,眸色也愈发暗得逼人。
他用力掐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面庞模糊,依稀能看清清美秀丽的五官,还有那张皙白如玉的小脸。
他俯身凑近,口息喷洒在她的脸颊:“想逃?”
慕清辞急得掉出了几滴泪来,“殿下天潢贵胄,何必强逼一个不情愿的婢子。”
他瞳仁漆黑深邃,低头看她,好似看得清她,又好似什么也看不清。
粗糙的指腹玩意似的摩挲她柔白的下颌:“那怎么办呢?本宫似乎就对你起了兴致。”
或许是这话无理到了极点,慕清辞哽住了声口。
剩下的,一股沸然的怨恨从五脏六腑冲了上来,占据了全部大脑,将理智吞没。
她愤恨说道:“殿下就是不乐意寻些情愿献身于您的女人,偏要拗着找个不痛快的,以炫耀您的权势。强权逼人,有意思么?”
她满口火气的质问。
而他则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一时有些惊奇。
半晌,低低一笑。
“有意思。”他笑声愉悦,欲望却是越来越烈了。
那抹精光直直从他眼中烧到了脸上。
“太有意思了。”
见他这副表现,慕清辞才惊觉自己错大发了,一时后悔不已。
都说穿越剧里的那些个王孙公子不喜欢温柔乖顺的古代闺秀,偏生就爱那门子桀骜不驯的现代女。
她这般说话,他又是这般表现,岂不是正步了那些女主的后尘?
可这时候叫慕清辞装出一副顺从模样,她又做不到,心思在肚里打了百来个回转。
下一刻,盛元烨就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横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被人双臂抱住,慕清辞还从未感受过。
惊惧之下,她死死抱住了盛元烨的脖颈,生怕对方一松手,自己就摔下去。
只是这一抱,难免又有肢体上的接触。
她顾不着其它时,脑袋不由自主地就往他脖颈处蹭。
十指青葱,软软贴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
他浑身蒸着虚汗,燥热难耐,她的手指又冰又凉,宛如烈焰滚滚的火山撞上了冰块,熨贴舒服得灵魂都脱了一刻壳。
他的动作都滞了一滞,一股颤栗的爽感过电般席卷他的大脑。
身体的冲动立了起来,眸色愈加暗了。
他沉稳着脚步把人放上了床榻。
拔步床宽大,内饰雕花云纹,华贵非常。漆黑的床体犹如深海吸收着屋内光线。
倏忽一声窸唰。
殿外不知何时变了天,阴云挟着深黑的幕布滚过来,淹没了月色。
夜空沉闷不透光,只有下坠的雨声伴着紫电霹雳破开长空,打得院内粉红于枝头乱颤中零落一地。
屋外传来内侍慌张杂错的脚步声,将武德殿四处的窗棂关闭了。
最后一丝风声飒飒而来,吹灭了屋中唯一一盏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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