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目光怔愣，显然没料到散霜会突然问这个，她回想道：“这是太后娘娘入住慈安殿后的第一年种下的，太后娘娘说琼花纯白无暇，可媲美玉，又淡雅高洁，所以特栽种了一株。”
“淡雅高洁。”散霜仰头看这株生长得极好的琼花：“琼花即琼华，母后的慈安殿当然能算得上是后宫中为数不多让人尊敬的地方，你说是吗？”
沈清禾抬眸恰好与其四目相对，一阵暖风拂过，散霜眉间舒缓，可眼底的嘲讽却怎么也压不住，他回头望向沈清禾的同时，慢慢收敛起一些，可沈清禾瞧得真切，她心下一颤间像是触及到锋利的尖刀，失措般低下头去：“圣上所言，是与不是，都在圣上心中有答案，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散霜定定看沈清禾，眸底的嘲讽逐渐被淡然的笑意所取代，她没有直说圣上所言皆是，也没有搪塞推脱说不知道，只是告诉自己，是与不是，一切他心中自有答案。
散霜忽然心情大好，冲着沈清禾身后的小宫女要茶。
沈清禾让开了面前的位置，见那小宫女粉尖的耳朵在面前一晃而过，颤颤巍巍端着一盏滚烫的热茶就要往散霜面前凑，也不知小宫女是陡然慌了神，还是心不在焉，又或是脚底的水洼令她足下打滑，整个人猛地往前一扑。
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愣在了当场。
沈清禾瞳孔急剧收缩之下，手上动作要比脑海中闪过的七七八八都要快，她一把拉开小宫女，一把伸出手去挡了一下。
“哐当。”
茶盏摔碎在散霜面前，飞扬的水珠只沾到了他的鞋面，陈福从不可控制的局面中回神，惨白了一张脸惊呼一声，拦在了散霜面前：“圣上当心！”
可散霜仍旧站在原地，他的目光被沈清禾烫红的手所吸引，沈清禾本就白，挡得那一下使得滚烫的茶水全都浇在了她手背，不一会儿，泛起的红色蔓延至整个手掌，异常恐怖。
她面色白了三分 ，额上薄汗细密密一层，可想而知有多痛。
散霜跨前一步，握住沈清禾的手腕，厉声道：“先顾着自己不会吗？来人，还不拿膏药来。”
散霜握得很用力，沈清禾当下忍不住嘶一声，却发觉手腕上的劲儿一下子小了很多，她眼见着庭院中慌乱起来，立刻挣脱散霜的手，拦住焦急万分的忍冬道：“别去！太后还在用膳，别惊扰到了太后。”
忍冬步子一时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散霜气极，还想言语，沈清禾登时跪在他面前，镇定道：“圣上恕罪，奴婢对新来的小宫女教导无方，以至在圣上面前失仪，还请圣上宽恕。奴婢的手不要紧，要紧的是太后马上用完膳了，还请圣上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话到后来，沈清禾声音低下去几分，甚至隐约能听出她最后的恳求意味，这么多年下来，她循规蹈矩，犯的错一只手都没有，可沈清禾没由来的心慌，只因散霜方才握住她手腕的掌心温度，要比滚烫的茶水来的更让人难以接受。
散霜怒容渐渐收了，他咬牙间意识到，沈清禾是宫女。
散霜绣满祥云的袖子一甩：“自己去处理。”
沈清禾后背冒出一阵冷汗，直到散霜回了内殿，她才白着面色倚靠忍冬起来，忍冬红了眼眶，边扶着沈清禾到一旁用凉水冲洗了手背，边疾言厉色冲着吓傻了的小宫女道：“只不过让你端茶，这点子事儿都做不好吗？你来了慈安殿也不是只十天半个月了，若做事当如此，即刻撵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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